说罢,也不等其他人说话,轻轻挪开凌天与若水扶住自己的手,自顾起身向外走去。
若水与凌天对视了一眼,正准备追上去,却被银龙叫住了,“别去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若水一脸不解,“为何?”
银龙难得一次这般郑重,一尺长的身躯飘到凌天面前,叹了口气说道:“我与他有心灵感应,我能体会到他此刻的悲凉心境。”
若水听得一头雾水,“究竟怎么回事?”
银龙看了看凌天,“这事凌天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凌天亦是一脸莫名其妙,沉吟了半晌,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呼道:“难道师傅又想起了妖无媚姐姐?”
银龙点了点头,“应该是了,若非挚爱之人,以他坚韧的性格,应该不会如此失态才对。”
凌天恍然大悟,“难怪师傅一直闷闷不乐,原来是因为妖无媚姐姐的事情。”
早在与聂长空相见时,所有的经历他都已经知晓了,也包括妖无媚未死的事情。
若水不解道:“妖无媚是谁?”
凌天看了看自己这位渐渐熟悉的师妹,终于将聂长空与妖无媚之间的事情娓娓道来。
而此刻的聂长空,早已远离了铁匠铺上百丈。
此刻已经深夜,抬头望去,月明星稀,撒下的洁白月光将整个小镇照成一片朦胧之色。
即便这里白日间热闹非凡,毕竟不比同于帝都内,到了夜间依旧安静得有些可怕,只有偶尔传出的狗吠声清晰入耳。
独自一人走在这条僻静的街道中,聂长空心里百味翻涌,每想起妖无媚一次,他的心便如万刀齐绞,痛得他难以呼吸。
原本以为只要报了仇,便是结束,没想到心境刚刚平复不久,又因为血冥的一句话再起波澜,他此刻心里的悲痛,比起亲眼睁睁看着妖无媚死去时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冥冥之中,注定我与你之间只能隔空相望么?”
手中的酒壶还在,喃喃自语的声音方落,又猛然灌了一口。
他都不知道自己向前走了多远,更不知道身在何处,只是木然的循着街道走着,似乎只要没有尽头,他便会一直走下去。
酒壶中的酒点滴不剩,他才颓然跌坐在地,无论多么坚强的人,心底都会有脆弱的一面,此刻月黑风高,四周又无人,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悲愤与不甘。
垂坐于脏乱的街道,衣物都染上了一层灰色的尘土,但他却丝毫不顾,双眼怔怔望着头顶上高挂着的那轮圆月,口中尤自呢喃道:“堪破了人世浮华,却始终不能置身事外。”
因为满心悲凉,身后已经有一道身影跟了许久,他依旧浑身不觉。
这时,一个略显稚嫩的轻唤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师傅。”
聂长空一怔,凄楚神色瞬间一收,跌坐地面的身躯更是第一时间站立了起来,还没看到来人是谁,他就猜了出来。
“若水,你来这里做什么?”
随着聂长空的声音落下,一道浅蓝色的纤细身影一步步自小巷中走来,当暴露在洁白的月光下,显现而出的,是一张稚气未消的可爱脸庞。
然而此刻那张脸庞之上,却布满了复杂无比的神色,似悲凉,似迷惘,又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忧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若水。
一步步走到聂长空三丈外,才终于停了下来,轻声道:“师傅,我来看看你。”
聂长空强行压下心里的絮乱念头,声音一时间有些冰冷,“不用了,我没事,你快回去。”
若水身躯微微颤了颤,一双水灵灵的双眸中充满了挣扎之色,见那身黑色的背影一直背对着自己,她终于咬了咬牙,几步上前,满脸复杂道:“师傅,我刚才已经听凌天说起了您与妖无媚姐姐的事情。”
聂长空身躯一紧,却只是点了点头,“这事也没有必要瞒你,既然知道,那就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若水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聂长空,“师傅,可是我害怕您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聂长空打断,“够了,我让你快回去!”
因为激动,聂长空的声音有些高,直把刚刚走上前来的若水吓得身躯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张小脸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师傅,我……”
才说到这里,若水眼中便抑制不住的流下了两行泪水,声音更是变得哽咽无比,害怕聂长空看到,她立刻转过身,埋头向来时的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