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颜微微一笑,坐到一旁:“我来看看你。”
顿一顿,他又感触颇深的看着水寒凌说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水寒凌也笑了笑,面具之下的笑颜,完全看不到是苦笑还是无奈:“辛苦又有什么办法?透走了,临终时留下遗愿,要我照顾好寒琇和整个水色茔,既然我答应了,就要去办到。”
这正是水寒凌可爱之处,他这个人做事喜欢一板一眼,心思缜密又讲规矩,虽然很多人不喜欢他,但是陌颜却格外欣赏这一点。
“我听说你在找子夜和,是不是还想和暗夜王大战,报当年杀姐之仇?”
水寒凌眼神一顿,随即显出丝丝杀气:“仇自然是要报的,但是子夜和的威力用在暗夜王身上纯属浪费,我找子夜和是为了复活透,这才是我人生最需要做的大事。”
陌颜微微一叹,苦口婆心的劝道:“虽然传说三大神器有肉白骨的灵力,但那只是传说,你不可以全信。”
水寒凌闻言,突然眼神犀利的盯住陌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人说陌颜从不妄言,那我我现在问你,这三大神器是否可以使死人复生?”
他问的直接而干脆,陌颜也不好不答:“我没有试过,所以真的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复活透已经毫无意义,每个人的生死都是天注定,不可逆转的,违背天伦,下场就是崩坏,即使三大神器有复活的可能,可是你费劲千辛万苦复活了透,到头来却失去最为贵重的东西,这样值得吗?”
水寒凌却是倔强的根本不像回头,他冷冷一笑,果断的说道:“对我来说,透就是最贵重的东西,如果一定要偿还的话,左右不过是我的命来抵在,这样我觉得值。”
他的命,他色身体,甚至他的灵魂,早就在这黑暗腐朽的水色阁内发了霉,变了质,活着,只不过是一种精神的支撑,而支撑他活着的精神,就是透临终的遗言。
只要透能复活,或许他也就解脱了吧。
陌颜无言的叹了口气看着面具之下那张倔强的容颜,问道:“你不是一个轻生的人,为什么会变成几天这样?”
事实上,当年的水寒凌活的很认真,也很精彩,陌颜永远想不到,人的一生,真的会发生这样大的而变化,透的死亡,到底带给了他怎样的伤痛?让他意志消沉到唯有死亡才是最终的解脱?
猛的一把扯下水寒凌脸上的面具,看到水寒凌容颜的一瞬间,陌颜惊呆的近乎说不出话来。
曾经,那是一张精彩绝伦,充满魅力与自信的容颜,那样的容颜,甚至让他这样向来对自己的容颜都异常自信的人都心生嫉妒,曾经的水寒凌,傲视群芳,目空一切,只对自己喜欢的人报以最热忱的微笑,曾经的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绝代风华,可是如今的水寒凌,脸上却是让他看了都觉震撼与恐怖的丑陋。
一道深可入骨的伤疤近乎跨越整张容颜,像一道彻底将他人生颠覆的沟壑,毁了他的脸,也毁了他的人生。
突然被人扯下面具的水寒凌有些惊惧的向一旁扭了扭脸,似乎是不愿意让相熟的人看到这样丑陋的自己,水寒凌习惯性的将整张暴露的容颜又立刻隐藏在黑暗之中。
陌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彼此的尴尬气氛,想了很久,才小心的问道:“这道伤疤,是当年同暗夜王大战的时候留下的么?”
顿了一会儿,水寒凌才幽幽的回道:“是。”
当年水寒透和暗宇渊一战,他去的晚了,眼看着水寒透死在自己的怀里,他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愤怒,在明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敌暗宇渊的情况下,他还是决定一战,那时候的暗宇渊失去挚爱,心情也不是很好,两方毫无保留的对打,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一战,暗宇渊伤了元气,十年的时间都无法完全恢复过来,或许这也和透的死有关系,哀莫大于心死,世间已经没有太多的留恋,自然就不会再有太多的精力去调息养息。
而那一站,也让水寒凌付出了比暗宇渊还要惨痛的代价,暗宇渊最后的一搏,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虽然很快痊愈,但是他的灵力却也耗损了大半,十年的时间,即使日日闭关,也终究无法再恢复如初,加之他这张丑陋到了极点,连他自己看了都会觉得厌恶的容颜让他原本阳光的心彻底变得崩溃与瓦解,如不是当初答应了透的遗愿,只怕他也早已往生于人世。
其实有时候,他也不想那样折磨寒琇,可是每当他犯错,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透,想起透为了这个孩子受的那些罪,想到这些,他就不能自抑,他就像折磨对方,唯有折磨对方,才能消除他日渐崩溃的情绪与心灵。
陌颜心疼的看着水寒凌那张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脸,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征询道:“我手里还有一株寒水幽凝,这也是唯一的一株寒水幽凝,我把它送给你,它可以让你恢复如初的容颜,如何?”
说着,干净漂亮的手指轻轻一捻,一束洁白的光灵便出现在他的指尖,随着光灵的慢慢扩散,一束近乎透明的洁白花朵便慢慢的展现在水寒凌的视线之内,这朵花先是含苞待放的模样,紧接着,便又开出一瓣花朵,再来又是一瓣,不出片刻,那千瓣的水晶花便要完全的绽放在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