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迂回至后方的酋婀骑兵,也隐隐出现在眼前。
“胜负,于此一战。”饶是南宫落雪,此刻也有些许紧张,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里长枪“大旗发令!铁骑伺机而动,见机行事!”
“大旗发令,主阵将士死守此地,松动军阵者,肆意走动者,杀敌懈怠者,动摇军心者,立斩不赦!”
“将军有令!原地坚守!凡松动军阵者,肆意走动者,杀敌懈怠者,动摇军心者,立斩不赦!”
两道军令发出,南宫落雪便勒令全军收起旗帜。
她看了看南边,攥紧了武器和缰绳“唐慕云,本府与这两万将士的性命,可就交于你手了。”
“将军,前军后方突现酋婀骑军,正向我前军围去!”
唐慕云本是坐在地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她马上站起来“前军大旗如何?”
“大旗已收!”
“扬旗!大旗传令!全军铁骑在前,戈矛甲士更进,锐士持枪居中,盾卫护弓弩于后,带上辎重粮草,做行军赶路之势,直扑敌之项背!”
此刻,数里外,酋婀步骑以对齐军主阵成合围之势。
酋婀军赶路,齐军自然也不会闲着,为了对付骑兵,南宫落雪早已将铁骑所用长枪悉数扣下,林霄所率铁骑,皆只有一支长枪可用,长枪折断,就再无处补充。
但战局如此,也再无机会补充。倒是这些被南宫落雪悉数扣下的长枪,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就在酋婀军合围之前,齐军的圆阵曾有短暂的松动。盾卫微微错开,锐士们抱着长枪钻出阵型,以长剑挖洞,将长枪悉数立于盾卫之前,五千铁骑,备用长枪足有两万支,这些长枪,现在已经变成一片让所有骑兵丧胆的枪林。
待锐士们回阵之后,为避免骑兵冲散盾阵,戈矛甲士又协助盾卫凿除浅沟小洞,塔盾卡于浅沟,盾卫铁枪置于小洞,以挡骑兵冲撞。
在南宫落雪的调度下,齐军此刻全然成为了一只刺猬,蜷缩在那里,让莫罗无从下口。
莫罗先以弓箭消耗,可酋婀军所配之弓,皆是骑弓列弓规格,弦长不足,射程无法与齐军长弓相比,尚未进入射程,便在齐军箭雨中损失惨重。
弓箭手铩羽而归,莫罗又以步军为前锋,化整为零意图拔除外围枪林。即便不能将长枪尽数拔除,也可诱齐军锐士出战,进而松动圆阵。可齐军早有禁令在前,酋婀步军零散前来,齐军除弓弩手外,根本就对其不予理睬,两万支矛,要悉数拔除,酋婀人必须先得留下上万具尸骸。
双方就这么耗着,可莫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着那些立在阵外的长枪,总觉得这战场之上,少了些什么东西。
此刻长枪也被拔除了大半,当即他便下令精骑协同步军倾攻齐军方阵。
骑兵面对这样的圆阵,最有效的方法,损失最小的方法,便是集中兵力攻击几个点,分批连续进攻,以冲击力瓦解阵型。
实际上,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骑兵相对于步兵,拥有绝对的优势,但是如果步兵聚拢在一起,结成枪阵,那这个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御!”
骑兵越来越近,一道号令从中军穿出,在军士们口口相传之下,就像是一阵风,在湖面上荡起了涟漪,随着水波,戈矛甲士将戈矛尾端顶在了地上,一众锐士上前顶住了盾阵第二圈。
杨林刚刚抵住一个盾卫的后背,撞击就接踵而至。
起先,只能听到滂沱的马蹄。过了一会,便听到长枪折断的脆响,伴着战马的悲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化为了一阵连续不断巨响。
“嘭!嘭!嘭!”
杨林抬眼一看,便见到一个酋婀骑兵撞上了盾牌,他甚至可以听到战马头骨碎裂的咯吱身。
被撞倒的盾卫生死不知,旋即便是一声悲鸣,战马前蹄一软,栽倒在地,终于是在戈矛甲士的长枪下止住了来势,撞出的缺口马上被长枪堵上,戈矛甲士们趁机捡起盾牌修复阵型,至于那个生死不知的盾卫,则是被人拉着不断往后传递,交给阵后的锐士。
那盾卫被拉到了杨林面前,杨林细细的看了一下,他脸色紫黑,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过去。
刚将盾卫交给身后的锐士,他便觉得眼前有些暗,一抬头,竟是一个酋婀骑兵飞上了半空,他胸口骇人的孔洞还喷洒着血液,淋了下面的甲士们一身。
“噗!”一声闷响,伴着骨骼折断的声音,鲜血炸裂开喷得杨林一身都是,那个酋婀骑兵摔得完全不成样子,就像是一堆……剁好的,剔了骨的肉酱……
胃里一阵翻涌,引得杨林干呕了两下,他这时才想起来害怕。
如果这个骑兵砸在自己身上,自己此刻不会比他好上多少。
杨林着肚子蹲下来,忍住吐意扯下面巾,几口酸水随即就呕出来沥在地上。
酸水烧得他喉咙滚烫,口舌发涩难忍,他已经见过无数死尸,甚至亲手搏杀了四个军卒,但是那些利器所创的伤口,无论如何也不如这软绵绵挤成一团的肉泥恶心。
“喂!小子,你不是杀过人了么?”
“呕……哈……咳咳咳……”伍长蹲到杨林对面,焦急的拍打着他的面颊,想让他好一些。可他还是在不断的干呕,腹中的吐意根本止不住。
忽然,杨林面庞上传来一片温热,头顶的羽翎飘落在地上。
伍长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一截枪矛的断刃,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就这么轻轻的,朝着伍长面门撞了上去……
杨林呆住了,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动不动的伍长,手指深深的陷阱了泥土里“这……这怎么可能!”
他不敢相信,这个一直照顾他的人就这么死了。
可是,伍长面门上的断矛告诉他,这个人,真的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