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两人看了看水面,朝最近的岸边游去。入夜的河水非常冰冷,游上岸他们已经被冻得嘴唇发紫。孟华当机立断去找柴火,潮笙收集了几个干树枝,先把火升起来,等孟华抱着柴火回来时,火已经点得很温暖了。
两个人哆哆嗦嗦得烤着火,潮笙忽然问:“为何要跳下来?”
“你不知道吗,刚刚那是炮火车,如果不跳,我们早已成灰了。”
“哦。怎么会有炮火车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幸好它还不成熟,威力很小。否则我们就是跳下来了也会受伤的。”孟华瞥了她一眼,见她衣服都湿答答的粘在身上,他道:“我到那边再生个火,你在这里把衣服烤干了吧。我不会过来的。”
“嗯。”潮笙忽然想起来件事,轻轻“啊”了声。
孟华忙问:“怎么了?”
她连忙从怀里掏出此前从纪君芙那儿偷来的乐谱,在水里泡了泡,早已湿透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干燥的树叶上,打算让它自然干掉。倘若现在烤火失手掉进去,可就成灰了。
“那是什么?”孟华随口问。
“纪君芙的乐谱。”
孟华点点头,到另一头生火去了。临走还不忘叮嘱她:“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前面不远。”
潮笙见他走远了,把衣裳脱去,迅速拧水找来树枝搭在篝火上烘烤。
把衣服烘烤干,几乎天已经亮了。忽然发现靠近后肩的手臂刺痛,吃力地扭头看了看。手臂不知几时被割了道口子,血已经凝涸,此时牵动发出微疼。
穿上已经干了的衣服,她到林子里准备找点儿吃的,迎面孟华提了两只活蹦乱跳的鱼回来。
两人分工合作,半个时辰后,已经就着清水吃着热腾腾的烤鱼。
此时天已经越来越亮,可以看得清楚四围。大瀑布底下是宽阔的河域,延升向无穷的远方。他们从二十多丈的高处坠下,想要再回去,恐怕只有爬山路。但那无疑要绕很远的路了。
看了看那乐谱,已经干了些,但仍旧潮湿。她把篝火的明火灭了,用它的热度来把书烘干。
孟华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打量她。潮笙也不看他,张口便问道:“你有话和我说么?”
他一怔,有些讪讪的,“那些事,你有时候会不会感到由衷的不喜欢,会想要逃离。”
潮笙好半晌才回味过来他说的是打打杀杀,手沾鲜血的那些事。“可人生在世,有很多事不是我们想不做就能不做的。”
他苦笑,“说得也是。就算不想做,也不能违背了职责啊。”他笑道,“没想到你比我想得还开。”
“不然能怎么办,”潮笙的声音很轻,“我不比你在司辰身边已经跟了那么多年。如果一开始就像你这样想,我半路便会退缩的。如果我退缩,司辰的情又要怎么还?”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心甘情愿接受司辰的安排,走这条对于姑娘来说绝对是艰难的路,原来只是想要报恩而已。
“对了,”她说,“司辰要这本乐谱,是因为他喜欢抚琴么?”
“你觉得呢?”
“他不像为了一己私欲就去偷人家乐谱的人。”
孟华微微一笑:“你虽然到他身边六年,但真正待他身边的时间不多,还不了解他。主子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他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正如同他讨厌纪君芙,却演得对她一往情深模样。那都是为了让她卸下心防;又如同他曾经对一个姑娘动了心,却因为她是个平民家的小姐,不能给他任何政治上的帮助……”他攸然收了口,“唔,我说得太多了。”
潮笙唇角勾起:“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当着他的面说。”原来,他曾经对谁动过心……是哪样的姑娘能让他喜欢?“既然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性的,那偷乐谱就不是单纯的偷乐谱?”
“嗯。乐谱里面有秘密,这本乐谱和此前让你偷的铃铛也有关系。”
潮笙疑惑地望着他,孟华缓缓道:“你知道方虚子吧?”
“有耳闻。”
“陈国著名方士,又聋又哑,但身负奇术,前段时间莫名死去,江湖人称传他留下一个铃铛,得铃铛者就能得他衣钵。他将铃铛交给名叫少宇的少女代为保管,但是少宇在拿到铃铛几天就暴毙,铃铛失踪了;辗辗转转,最后怎么会在管月儿手中出现,这还是个未知数。”见她有疑惑,便道,“管月儿就是那个被你骗到朱雀楼打昏的姑娘。”
“……哦。一个铃铛怎么就能得到方虚子的衣钵?”潮笙凝着眉,“难道铃铛也只是个引子?”
“应该是。机密的事,主子是不会和我们说的。”
“那乐谱,难道也只是个引子?”
“是。原本是打算让我去偷的,后来想想,你出手更容易些。”孟华点头道,“主子所想也没错,培养个姑娘当他的影子杀手,确实很有用。我在他身边跟得太久,大多数他的仇敌都认识我。一旦任务失败被捉,就会连累他了。”
潮笙轻轻启唇,“从金都到昨晚,一路上已经经历过几次危险。为何他那么多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