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远远站着望向对方的两人,仍是未尝移动脚步,但突然之间,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在不断地缩短,几乎只是一瞬,两人从远隔百丈,变成面对面的六尺之遥。
六尺的距离,少头领甚至能看清大将军身上鱼鳞甲的甲叶上挂着的碎肉——那是属于战败者的碎肉,从尸体上刮下来的。
与大将军的一身血污相比,少头领身上不能说是纤尘不染,但起码要干净得多。
那温暖和煦的眼神,嘴角微带的坏笑,如冬日暖阳,如夏日清风。
与少头领相对应,大将军的眼眸有些发红,又带着灰蒙之色,让人看不清,也让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大将军的嘴角亦是挂着一抹微笑,但这种微笑,却是冰冷的,狰狞的,让人觉得冷酷,让人觉得彻骨生寒!
两人对峙良久,终于是少头领率先叹了口气:
“想不到,还是被你找到了。”
大将军没有什么表情,唯有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你我迟早要决一死战。”
少头领皱了皱眉,摊手道:
“一定要如此吗?为何不能坐下来谈一谈呢。”
大将军却是将不足二尺的残虹断剑缓缓举到了面前,他盯着剑身上的那道血线,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武器。
“你可知道,自从残虹将我唤醒,我便无一日不想着早日将你除掉!你的力量在我眼里虽是不堪一击,只可惜我元气未复,仍要你来控制这具身体的行动。但今日……你也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两个元气大伤的人一决生死,倒也算是公平。”
什么?少头领的力量在大将军眼里竟是不堪一击?
少头领苦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完全是趁火打劫,有失道义。”
大将军只道:“人世间的纲常伦理,狗屁道义,在本将的眼里,不过是一坨屎!枉你自任人中之凤,竟然连这个也不明白?”
“可惜……可惜……”
少头领摇头苦笑,只是在他苦笑的那一刹那,竟骤然拔出安定刀,信手一挥,身前便亮起一泓刀光!
少头领明明不欲与大将军决斗,为何还要抢先出手?
原因很快就可以看到,少头领之所以抢先出手,只因为他明白,若是让大将军先行出手,情况只会更糟,更恐怖!
面对少头领的突然发难,大将军似乎是对此早有洞察,身躯微微一侧,便避开了安定刀。
“你应当知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想法我全知道,偷袭已经没有了意义。”
少头领脸上没有震惊,只余如临大敌般的紧张和坚定。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有多么可怕,但我梁啸,绝不会允许你去荼毒人间,残贼天下!”
大将军听到这话,眼中竟有了些失望,冷笑道:
“这世上的人,皆是愚昧不堪,不明教化,与其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如我来削平天下,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威武大将军,以有限人之生命,换来无限人之希望和永世太平!我本以为你能理解,却不料你的想法跟那些凡夫俗子没什么区别,实在是让我失望地很!怪不得你的惊鸿十刀数年来毫无进境!”
饶是少头领素来冷静,此刻也不由脸色微变,大将军能一眼看出他的刀法没有进境,是不是说,大将军对于此战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昔年梁公凭借惊鸿十刀打遍西凉,也只是一个马援收拾不下而已,全都使出来吧!让本将看看,梁公的后人究竟有没有先祖的本事!”
梁公?马援?
大将军口中的这两人是谁?
安定刀若果真是当年汉光武帝时的武威太守梁统所铸,那么大将军口中的“梁公”是否就是梁统?
至于马援,便是与梁统同时代的伏波将军,“马革裹尸”的马援,亦是“锦马超”的先祖?
“我知道也许你的强大远超我的想象,但纵然必败无疑,我梁啸也要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