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陈翰功一声怒斥,打断了陈永庆的污言秽语,“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又不是春耕的时候,一点儿水而已,至于抢成这样么?走,带我看看去。”
十三岁的年纪,根据现在说法来讲,应该叫做青春期。按照心理学家的说法,这个时期的孩子,自我意识逐渐明朗,喜欢通过标新立异来突显自己的独特之处。由于世界观还不够成熟,把对父母、老师,甚至整个社会的对抗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
现如今的陈翰功,就正处于这么个危险的时期。可以说,是既拥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又拥有上房揭瓦玩火**的能力。
陈永庆和曹况二人的争吵,把他已经被玄学和儒学深深掩藏起来的天性,彻底给激了出来。
见陈翰功要出门,机灵的刘世贵赶忙找来轮椅,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到了上面。感觉形势一片大好的陈永庆抢着在前头带路,刘世贵推着轮椅,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生怕陈永庆恶人先告状的曹况连忙跟上,匆忙间,还不忘扯上站在原地发愣的陈翰元。
有陈永庆带路,几人率先来到的,自然是曹况的家。
推开门,进了院子,迎面便看见一个妇人正在井旁打水,正是曹况的妻子陈三妹。这姑娘自小长得漂亮,被左邻右舍的小伙子们倾慕了很多年。谁知道最后,偏偏嫁给了这么个外乡人,这让众人如何不吃醋?
自家的院子,忽然间被这么多人闯入,陈三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紧张起来。这些天,在陈永庆的指示下,每天来恐吓夫妻俩的乡邻可谓是络绎不绝,而且个个凶悍,这就难免陈三妹会害怕了。但当看到站在众人之间的丈夫时,陈三妹提起的一颗心便放了下来。大大方方的和众人打过招呼,便回避到屋中去了。
待陈三妹进了屋子,陈翰功转动轮椅,来到井前。
“就是这口井吗?”陈翰功一边询问,一边探头去看。
说起来,曹况做事儿也是够绝的。陈氏族人挖改水渠,断了他们这些外来户的水。他反过来,就挖了一口足有百米深的水井,垄断了这附近住户的用水。
陈翰功见状不禁笑道:“曹大哥,你还真是够记仇的啊!”
“老二,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对陈翰功,曹况可没什么尊敬,直接出言道,“是他们先断了我的水,我才出此下策的。如若不然,我们这些外来户,还不活活渴死!”
“唔,你说的倒也对。”陈翰功点点头,转过轮椅,对陈永庆道,“五哥,曹大哥说,你擅自改变了水渠走向,断了他们的用水,可是真的?”
陈永庆连忙上前道:“小二爷明鉴,我确实这么干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们自己用水都不够,哪里有余的分给他们!小二爷,我们陈家世代行善,收留这些外来户,已经是仁至义尽。没必要为了他们,反而苦了咱们自己人嘛。”
陈永庆一口一个‘自己人’,说白了,就是逼着陈翰功顺着他的意思去决断。如果决断的结果对陈氏一族稍有不利,陈翰功可就要被族人当成是“外人”了。
陈翰功的眼睛滴溜溜直转,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两全的办法。这种事儿,照顾了一方,就必然会得罪另一方。至于得罪哪一方更划算?这还用算么?当然是得罪人少的,顾全人多的喽。
想了半晌,陈翰功才缓缓开口道:“既然让我来断,那就按我的意思办。五哥,你带人把这口井尽快填平。日后,也不许任何人私自挖井。”
“是,小二爷英明!我这就去喊人!”陈永庆乐得一蹦三尺高,匆匆道谢之后,便跑出去喊人了。
但反观曹况,却已是怒发冲冠,“这不公平,不公平!就许他们断我们的水,不许我们自救。日后还怎么过日子?!”说罢,狠狠瞪了陈翰功一眼,拉着陈翰元的袖子,连连催促道:“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倒是说句话啊!”
“这……”陈翰元低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也觉得陈翰功处事不太公允,但又不好就这么说。
“好了,好了。”陈翰功见状,连忙阻拦道,“曹大哥,你别急么。都是乡里乡亲,我不会偏帮族人,逼死你们。我知道,是他们不讲道义在先,私自更改了水渠路径,断了你们的水。不过么,挖井你还是不要想了,那样也会断了别人的生路。但你们可以挖一个水池出来,没有湖,自己造一个不就是了?眼看天就要热起来了,春耕在即,光靠你们几个人,怕是到秋收都挖不完。这样好了,等这口井填平了之后,就让五哥带着人,留下来帮你挖池子。若是春耕的时候,蓄满了水,你们自然就有水用了。如果没有蓄满,到时候,我来帮你们找水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