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陈永庆问出来,陈翰功已经给出了答复:“五哥,您想想啊,咱们街坊邻居住着,不是一代两代的交情了。虽然不是家家都谈得上是知书达理,但最起码的道理,也都是明白的吧?白纸黑字的契约摆在眼前,一个两个不愿意交出来的,那是为人太顽固的原因。但如果十个二十个,都不愿意交出来,那就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啊!没有人煽动,怕是不会这么齐心吧?”
陈翰功说得在理,但陈永庆怎么听,怎么像是歪理。
土地是什么?土地是命根子。
你都触及了人家的命根子了,人家反抗一下,怎么就是煽动的了?难道,就不能是自发自愿的,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吗?
当然不能!起码陈翰功是这么告诉他的。
“我可没说,不让他们活啊!房子,依旧给他们住下去,我不要一文钱的租金,至于地里头产的粮食,我也只收一斗半的租子。而且,既然田地是我的,那以后吴捕头下乡收粮的时候,自然是我来交了。这并不过分吧?”
陈永庆点头,无言以对。
没错,陈翰功收的租子,只比官府多了半斗。明代的农业税本来就极低,任何一个有胳膊有腿的男人,应该都是负担得起的。
但是,人家都耕种了这么多年了,一直当做自己的地来用。无论收多收少,都是自己的收成。现在陈翰功一句话,说收回来,就要收回来,岂不是太霸道了吗?
看出陈永庆的顾虑,陈翰功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说五哥啊,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这明显就是其中几个人,带头作梗,跟我们公然对抗嘛。我反正是觉得,我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如果还有谁反对的话,您就帮帮忙,抬手办了,也就是了。”
“啊?办……办了?”陈永庆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惊愕。
“你搞不定的,就找吴捕头帮帮忙嘛。想来,他也不会不愿意。”陈翰功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我只要一个结果。五哥,你是要给我做大管家的人啊,这样的能力,怎么能让我信得过嘛!”
大管家,陈永庆当然想当。
远的不提,单说刘世贵他们家里的那位大管家,那可是连本府的几位少爷小姐,都要给三分面子的。更别提是,有求于刘家的那些往日的达官贵人了。
谁都想当人上人,陈永庆自然也不例外。
何况,已经有了陈翰功的嘱托在先。只要找出几个态度特别强硬的,让吴捕头帮帮忙,稍微给他们点儿苦头吃。其他的墙头草,肯定是望风而倒,乖乖的答应,把自己的那份租子按时交上来啊!
只要摆平了绣湖地界的人,周边其他的府县,只要照搬一下成功的经验,不就可以了吗?
陈永庆越想越开心,草草跟陈翰功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忙忙离去了。
望着陈永庆的背影,陈翰功眯了眯眼睛。
背后的屏风后面,刘八两的身影闪了出来。
“去县衙,请吴捕头来一下。”陈翰功淡淡地吩咐,“记得,避开他。”
刘八两乐呵呵地应下,恭敬地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