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翰邦可是从来都不会说谎,他那一句谎话,半点儿底气没有,瞎子都能看出是假的。
“说实话!”陈翰功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桌上的黑白子,都跟着跳动起来。
陈翰邦吓得又是一哆嗦,跪了下来。
“是……是……是偷的……”陈翰邦偷眼去看陈翰邦的脸色,见他一副要当场动手的样子,赶忙缩了缩脖子,改口道,“不……不是的,不是的……二哥,您听我解释。昨晚,大掌柜装车的时候,我们就看见那炮仗了……是,是从里面漏出来的。我们……我们就……就捡了一点儿……”
“捡了一点儿?”陈翰功哼了一声,“你这措辞还真温和。我没教过你们,不问自取就是偷么?还有你!笑什么?”
喝住正掩口偷笑的老四,陈翰功歪歪脑袋,看着他道:“是你的主意吧?要不是你个小兔崽子挑唆,你三哥可没那么大胆子去偷东西。还当面撒谎……你还真打量着,过年我就拿你没辙是不是?”
“不是的,二哥。”见二哥发了火儿,一向嘴甜的陈翰邦赶忙上前,晃着二哥的胳膊,央求道,“二哥,好二哥,我不敢了嘛。过年呢,二哥笑笑嘛,我们这就把炮仗放回去,再不玩了好不好?”
陈翰功被这小无赖搞得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摆摆手叫翰邦起来,“行了,都去玩儿吧。要是觉得闷,就去刘府玩玩吧,记得,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知道了!”陈翰卿响亮的回答,换来的,却是陈翰功无奈的眼神。
他向来不相信,这小子体内,还有什么可以被称之为自觉的东西。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却从来都做不到。你打他也好,骂他也罢,凡是批评教育,他一律执行“虚心接受,宁死不改”的战略方针,从无例外。
让人头疼,却又无奈。
没有了两个孩子的欢闹,原本就空荡荡的院内,更显得清冷起来。
“噼啪”的清脆落子音在院中响动,不觉间,竟是一上午过去了。
临近中午,陈翰元从屋子里钻出来,去厨房准备午饭。对自己这个弟弟,他可清楚得很。若是等着他去弄吃的,两个人非饿死不可。
陈永庆带着伙计,挨家挨户的送年货。不大的地方,到这个时候,便已经送完了。
把伙计打发回家,陈永庆自己赶着车,回了陈家大院。
“这是送完了?”陈翰功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啊,二爷。”陈永庆满面春风,“二爷,您是没看到啊。那些人,现在对您,个个都是感恩戴德的。一个劲儿的挑大拇指,说您好呢!”
“小恩小惠,算不得什么。”陈翰功摇摇头,不为所动。
陈永庆见状,却不同意,“二爷,要我说,您对他们够好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当老爷的?”
“我说过,我们是一个家族,是一家人。”陈翰功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满,“干嘛分得那么清啊?行啦,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过了正月十五,我要的人,你可得给我准备齐咯。”
“没问题,您瞧好吧!”陈永庆笑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陈翰功是一个很有心思的人,陈永庆一直这么觉得。从小处着眼,向大处铺陈,施恩论罪,赏罚分明。这样的人如果没有野心,那未免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