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高显然是面子挂不住,面对同伴的嘲笑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转向靠在廊道最内的一个同伴轻声道:“我说头,你说这什么时候能让那帮城守军滚回去啊。”老高说话自然是极轻,不然要被那暴脾气的帮城守军听到,肯定是要一顿胖揍。
那被称作头的却是个年轻人,年纪看起来要比这几个巡城卫年纪都要轻上许多,唇红齿白的,倒不像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巡城卫,反有大户妇人所养的面兽之色,那顶公帽压的极低,所以遮住了那双清澈明亮时而带着狡黠时而带着纯真的眼睛,交叉着双手,抖擞着腿,懒洋洋依靠在墙廊上,低着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流里流气的若是没有这身公服,定要被当做是城北的小痞子。
“二十日之内必定是撤走的,楚国哪年不会在北境增兵,但是这些年下来,哪里打过什么大仗,都是在边境一带打些小仗。”那年轻人一副笃定和不屑的样子,狗尾巴草随着秋风微微摆动着。
这年轻人便是浦城的巡城卫副卫所李流,虽然副卫所是个芝麻小的官吏,但在浦城也还算混的下去,而且还是个县子出身,至少在浦城还是大有可为的。
“可是听说这次北燕在南境屯了不少人马,和南楚结了婚盟,而且还让北燕三王子亲自坐镇,这可是这些年头一遭啊,北燕这些年也就和耶辽人打过几仗,对我们大齐那可是惧怕的很啊。”那老高有些疑惑和担忧的问道。
这自然每个浦城人惧怕的事情,万一燕国人真打过来,就浦城这点城守军肯定是打不过的,浦城是万万守不住的,所以有很多百姓已经都躲去邻县缗塞避难,缗塞由于是军事要道,不但城高墙厚,而且还有大齐北五营的虎啸营驻军,自然安全的多。
李流老成的拍了拍老高的肩膀:“哎,老高,这楚国和燕国不过是做做戏罢了,无非是想齐国的铜,铁两矿能够解禁,我大齐万万不会蠢到两面开战,楚不动,燕自然不敢动,只需出使使者与楚国洽谈,楚国撤了军,哼哼,说不定还要回头收拾燕国呢。”铜,铁两矿自然是各国必争之物,前者用来造币,也可以用来打造兵器,而后者比之前者打造起来的兵器要更加坚硬些,但是铁的制作炼制在这个时代还不是特别成熟,就算齐国这样的铁矿大国也只有一些军营才配备了铁质武器。
“况且西秦虎视眈眈,恐怕做梦都想杀出幽谷关吧,中原六国哪国敢妄动啊,怕是嫌六国当年的血没流够吧,”李流那忧国忧民的眼神,遥遥望着西方叹了口气。
“属下佩服,佩服,没想到卫所大人年纪轻轻,却是胸有沟壑,天下大事了然于胸,属下本来还吩咐贱内收拾了行礼,准备让他们去缗塞避难,不过听卫所大人这番言论,便没有这个必要了。”那老高一口一个卫所大人,马屁倒是拍的李流舒舒服服的,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李流虽然心中得意,不过这番言论自然不是他自己分析的,而是前几日在家中听他父亲和几个叔伯吃饭时所谈,他父亲虽然只是个浦城闸长,也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小官,管理浦城河道河水的小官,但是对于天下大事的判断确一向准的狠。
李流干咳了几声,心道:这次老爹可别判断错误了,不然还真害了老高一家老小。”
李流这边正求着老天保佑,那边就急匆匆跑来一个公差,“瘦皮怎么跑的如此着急。”老高远远就望见一个瘦的和猴子一般瘦的公差急匆匆的朝他们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