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伸手捂住他的嘴哽咽着说:“别唱了,我心里发酸……”
一阵沉默过后,阿顺帆低声说道:“我小时候要过饭,少大一点就帮柳嫂腌鱼,后来又做了货郎,再后来就到了你家,这些你都有权利知道,我不想隐瞒你。”
“你的亲人和家呢?你怎么到来望夫村的?麻姑那次去望夫村听人说你并不是在那里出生的。”
“亲人都死了,死在一场风暴里,家也被风拖走了……”阿顺帆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坐直身子拉住李氏的手说:“今天是中秋节,不说这些了,将来我再详详细细地讲给你听。来,我们俩把杯里的酒喝了。”他说完,向李氏举起杯子。“不嫌难喝了?”李氏用欢快的语气问道。
“不嫌难喝了。”
“怎么喝呢?就这么仰起脖子直灌?”
“要是你愿意的话,那就你喝我杯子里的,我喝你杯子里的。”说话间,阿顺帆把自己的杯子递到李氏唇边。
“这种喝法叫什么名字呢?”她笑着问他。
“交杯盏呗!”阿顺帆认认真真地说。李氏抿着嘴本来想忍住笑,不想一口气喷出来笑出了声,伸在阿顺帆嘴边的酒杯差一点掉在地上。
阿顺帆赶忙用手稳住她的手说:“看把你乐的,跟我喝交杯盏就这么开心?”李氏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把自己的杯子抽回来说:“你喝你的,我喝我的,不跟你罗嗦了。”
“我偏要跟你罗嗦,我今天非得跟你喝交杯盏不可。”阿顺帆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把酒杯再次递到她的面前。李氏动颤不得,她忽然心生一计说:“你先把我手里的酒喝掉,我再喝你的。”
“好像应该同时喝吧?”阿顺帆疑惑地说。
“真真是个外行,你是男人,当然要比我先行一步了。”
“有道理,把杯子举得再近些,我要一口气喝干。”李氏举着杯子,阿顺帆弯着腰,仰着头,瞬间响起”咕咚、咕咚”的声音。
也许与快乐的心情有关,反正阿顺帆这一次不觉得酒是个坏东西,不知不觉中一杯酒被灌下肚子,随之而来的便是头重脚轻了。
李氏急忙给他夹菜,他却张着嘴要她把菜放进自己嘴里。李氏刚放下筷子,阿顺帆一下子搂住她的腰把酒递到她嘴边说:“喝了吧!”
李氏只感到一颗心突突直跳,同时也察觉阿顺帆端着酒杯的手在发抖。因此她没有反抗,而是温柔地说:“我要是把这杯酒喝掉就醉了,回头还怎么陪你看月亮呢?”
阿顺帆想了一下说:“那你就喝一口吧,喝一口也算你喝了,剩下的我替你喝,反正一滴都不能让它剩下,都要装进你的或我的肚子里,因为这是我们的交杯盏呢!”听完他的话,李氏用手稳住他的手,一口气喝了三大口。阿顺帆忙得又给她擦嘴给她夹菜,最后又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李氏想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阿顺帆却搂着她的腰不放。“你醉了?”她试探地问道。“我没醉,我还要陪你看月亮呢!如果你困了,我就坐在这张椅子上抱着你睡,但决不会伤害呢!”
阿顺帆浑身躁热得难受,以至说话也有点急促。她受不了他这种热浪的冲击,想离开他的臂弯。
于是她借口推开他的手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阿顺帆也想站身起来,却感到两腿轻飘飘的不听使唤,他只得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松手以防失去平衡。李氏用另一只手打开放在床头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套崭新的望族服递给阿顺帆。“终于补好了?”阿顺帆醉意朦胧的问道。
“新做的,你打开看仔细。”阿顺帆首先把上衣抖搂开来,只见白色的上衣胸前条形布扣一字排开,领口和袖口处都绣着墨绿色的水草,蓝色的波浪线就犹如涛荡漾的海面,而那一缕缕海草好像正散发出浓浓的清香。
旁边李氏手捧着那条黑色的裤子和一根又长又宽的腰带说:“你先看看那些水草呀,海水呀,还有这裤脚上的鱼儿和贝壳绣得像不像?”
阿顺帆看看手里的衣服,再看看李氏,他猛地上前一把将望族服和李氏全抱在怀中,嘴里喃喃地说道:“像!太像了!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来报答你?”“我不要报答!我喜欢……”李氏激动、害羞、幸福得说不下去了。
“那么答应我,做望族人的媳妇吧!”李氏已经不能说话,因为阿顺帆的脸只差一线就贴到她的脸上。
“我不能这样!”阿顺帆突然清醒地说,“我答应过麻姑!我要再等秀玉两年。”他说话间痛苦得别过脸去。
“你滚蛋吧!等过了你说的那个‘鬼两年’再来找我。”李氏委屈而失望地说着,双手却搂住阿顺帆的脖子不放。
“我滚蛋!我立刻滚蛋!”阿顺帆说着去吻她脸上的泪水,一双有力的大手却把她抱得更紧。
她想挣扎却软弱无力,“放开我!”她声音低得像呼吸,致使阿顺帆错听为“抱紧我”!于是他把她整个人从地上抱起来,一步步走到床前。
其实阿顺帆并没有到沉醉的地步,他心里是一半明白一半糊涂。只见他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脸贴着她的脸,而后并没有做出疯狂的举动来。可见他仍然想控制住已经燃烧起来的欲火,而不愿意这样粗鲁地伤害心爱的女人。
但是他实在克制不住想亲吻她的激情。于是他俯下身,看着她微微睁开的双眸说:“让我亲一下,只亲一下。”
李氏闭上眼喃喃地应道:“只亲一下!”
“就一下!”
可是,这一吻长得忘了时间,忘了对麻姑的保证,忘了两人的赏月协议,忘了世间的万事万物。一阵风吹来,灯灭了……。
窗外的夜温馨而潮湿,月亮高高的悬挂在浅蓝色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