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好一阵沉默,好像是怕自己先开口并先泄了底……
最后还是夏无且先说了:“敢问丞相大人还记不记得当年在林中被毒蛇咬伤一事?”
吕不韦心里咯噔一下:这夏老头居然还记得当年之事!他装作想了很久才想起来的样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年本相伺候先王在野外狩猎,不小心误入毒蛇之区,大王和本相分开了来,而且都迷失了方向,本相不小心还被毒蛇所伤,好在后来有找到秦王,大家也都有相安无事!”
“相国是否还记得当日夏无且给相国的毒药?此药与蛇毒以毒相克,但若是正常人沾上它,并有中毒丧命之险!”
吕不韦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道:“当然记得,性命悠关之事,本相哪敢儿戏?虽然当时担心这么多人在林中还会有其他人被毒蛇所伤所以跟夏大夫多要了些解药,但后来出了山谷,本相并将它丢掉了!”
夏无且急道:“吕相国只是将其丢弃而已?并未销毁么?”
吕不韦装得倒是真像:“如此巨毒之物,本相哪里敢碰它,有走出蛇区,当然赶紧将之丢弃!”
“可如今,此毒却出现在了秦宫,而且是大王身上!”夏无且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都盯着吕不韦不放,很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破绽来,可惜的是,人家吕丞相淡定得很,一副真的跟自己无关的样子!
夏无且痛心地道:“定是相国丢弃当日,又被有心人拾得!请相国彻查当年随行之人!看是谁又将其拾回,还下到大王身上!”
夏无且的一遍好心,却叫吕不韦气得不行——开玩笑?还彻查当年随行之人?到时候查来查去还不是查到他吕不韦头上来?
不行,他一定要尽快地除掉这个叫做夏无且的人——夏无且不是想救秦王么?他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在这药里做点文章,直接一副药并将秦王送上西天,这样也省得夜长梦多、再生出其它枝节来,还可以将罪名扣到夏无且头上去!
主意打定,不由得为自己这一石二鸟的计策高兴起来,他嘴里应道:“多谢夏大夫提醒,本相自会派人清查此事!”
心里却打起了坏主意:夏无且啊夏无且,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杀人灭口、恩将仇报,要怪就怪你自己多事,地狱无门闯进来!如果不把你除掉,我们吕家这么多人就都死在你手里了,为了吕家的天下,只好牺牲你了,你也别记恨于我,等到天下姓吕的那天,我再来追封你一个什么衔都好。
赵姬在麻将桌上打了多久就输了多久,又被华阳太后在一旁乐得憋屈,不由得兴趣缺缺,她揉揉肩道:“母后见谅,赵姬这身子还不如母后的硬朗,如今才打这几圈,已经酸痛无力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华阳太后虽然不缺钱花,但打麻将能赢,赢的是一种运势,和一天的心情,她今天就算是输了也会心情大好了,并也就不为难赵姬了:“打了这么久,也到了用膳的时候了!去找找亲家翁,我们只顾着玩,冷落人家了!”
何轶之所以抓他们打麻将,为的就是拉开一些烦心的人,留下最少的人让夏无且好应付——这么久了,一个吕不韦而己,夏无且应该已经搞定了罢!
华阳太后传了膳,高兴地招呼着大家吃饭……
夏无且本来想把秦王的病情在这里说一说的,想想今天的这种场合,还真不适合说出这种事——反正已经把这事说给吕不韦听了,而且他也表示一定会尽快地去彻查此事,那他就不要再跟其他人说了——搞不好,那下毒的人就在这里——吕不韦和秦王之间的关系,那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这位吕相国对秦王朝的忠心,那更是连秦王自己也称道的!所以说,将这事跟他说了以后,夏无且觉得就像是跟秦王自己说了一样的效果——再说,现在秦王病成那样,跟他说,还不如跟吕不韦说——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下毒之人却正是他这位忠心耿耿、位高权重的吕丞相!
秦王喝了夏无且的药,却无端地病重起来……
这一回,连太医都诊出来了:巨毒,鹤顶红!
秦王服下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歇了菜了!他那原本就病怏怏快挂了的身体,当然经不起这种巨毒的攻势。
毫无疑问,矛头直接指向夏无且——这药可是从他身上拿出来的呢!药方也是他开出来的确
吕不韦命人毫不留情地将夏无且抓了起来……
太子在秦王尸体前哭得一塌糊涂,末了他狠狠地发誓道:“父王,儿臣一定会找出那下毒之人,并将他随你陪葬!”
何轶大感奇怪:她虽然跟夏无且不太熟,也不完全了解这个人,但从史书的记载和她对他这阵子的印象来看,直觉告诉她:这个杀人凶手肯定不是夏无且!
再说了,夏无且再笨也不可能在自己的药里加毒药进去——凭他和刘敏的身手,要下毒,哪里用得着这么愚蠢的办法?
对了,吕不韦!一定是吕不韦想栽赃嫁祸于他的!
成蛟也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
到后来,他从侍卫身上拔了剑就要给夏无且一剑,说是要为父王报仇!
何轶一把挡在前面,夺过成蛟手中的长剑道:“这里最没有可能下毒的人就是夏无且了!大家想想看,夏无且有什么理由下毒呢?他是什么人,会笨得把毒药掺在汤药中送给大王喝吗?他要是存心害秦王,会这么明显地下手吗?”
吕不韦冷笑:“玉房公主,你此刻是站在生身之父这边?还是站在秦王这边?我们都无法猜测到夏大夫为何要这么做,也许是私人恩怨,也许是受人指使,也许,夏大夫就是认为大家会如公主所想的一般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去,正可谓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最没可能的却是最有可能的!!”
“你闭嘴!那你吕不韦有没有可能也是凶手?”何轶历声问道!
吕不韦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大王驾崩,待太子继位后再来审问疑犯也不迟!在这期间,夏大夫将要关进大牢,以待审问,请公主不要横生枝节!”
何轶拦在夏无且前面道:“谁敢动我爹一下子,我就跟谁拼了!”
太子回过头来道:“阿房,此事关乎国体,断不许你胡来!”
夏无且也道:“阿房,为父是清白的,不怕谁来审问!”
何轶急道:“我是怕还没待到审问的那一天,你已经被那幕后黑手给杀了!”
太子对吕不韦道:“吕丞相,此事由你先审理,如若夏大夫活不到本太子审问的那一天,你这个相国也不要做了!”
吕不韦心中气道:“小子,你神气什么?要不是老子帮你这一回,你能那么快当上秦王!”嘴里却应了声,差人将夏无且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