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斗里已经没了烟火,他含在嘴里还时不时地‘吧嗒’几下,看的周玉华眼泪在眼圈里转,她实在憋不住收起饭碗走进灶间,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嗨,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两个人一个在炕上一个在外间,几乎同时的哀叹。
“我说华子,你先进来我有话跟你说。”大贵隔屋说道。
周玉华擦了一把流出的泪,故作轻松的回道:“来了来了,我就来。”
“华子,这几天我就想,这都开春了,闺女女婿这么长日子没有音信,他家里也没有个男人出去找找,还是我顺着海边的几个鱼码头往远处找一圈,要是真的还没有个头绪,那咱不是也尽心了嘛?嗨,咱这大闺女命苦啊。”王大贵说着看向妻子。
周玉华心里纠结的很,丈夫满身是病,出门在外要是有个好歹,这可怎么办呐?嗨,大闺女那边一天不见女婿回来,就一天心里不安宁,不知在家里哭了多少眼泪,真是难为的玉华一会摇头一会儿叹气。
“华子,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就给我准备一些干粮,今天我就上路,走得越早我这心里就会越踏实一些,你快点帮我收拾一下,早走早回。”王大贵主意已定,不等妻子再说什么直接催促道。
周玉华默默地不吭声,她知道大贵定下的事儿,自己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扳不过来。
就这样,王大贵带上给他准备的干粮走出了家门。
周玉华把丈夫一直送到村口,再三的嘱咐道:“大贵呀,你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要是觉得身子不舒服就早早的回来,你可别叫我和孩子在家里干着急,你听见了吗大贵?”
“知道了,你也回去吧,我不在家就是你受累了,等我的好消息,我会早去早回。”王大贵说着出了村,走出老远才回头,看周玉华还站在村口,他猛地回头朝后一摆手,再没回头。
王大贵背着干粮,兜揣家里仅有的那点钱离开村子,行色匆匆的直奔大闺女家。
他一路兼程气喘吁吁地终于站在一个破落的小渔村口,村里飘出臭鱼烂虾的腥臭,他皱着眉头紧着鼻子迈步进村。
村中有好多人家门口堆着卖不出去的小鱼烂虾,看似春季天气还有点冷,可阳光下那些‘嗡嗡’鸣叫的绿头大苍蝇,爬满了腥臭的鱼虾堆,人走过‘嗡’的全部飞起,飞撞到脸上立马给人一种想吐作呕的感觉。
王大贵来到大闺女的街门前,朝院子看了一眼,破旧的海草房海草不多,屋面斑驳露出房泥,院子里没有鸡鸭猪狗,清净的没有一点生气。
“燕子、王燕你在家吗?在家吗?”王大贵喊叫着推开街门进了院子。
“谁呀,在家、在家,进来吧。”随着声音从内屋走出一个身穿补丁衣裤满脸憔悴的少妇。
“爹、爹是你呀,你你......你怎么来了,呜呜呜......。”少妇哭着扑向大贵,倚在他的肩膀浑身抽动抑制不住的哭出声:“爹呀,我怎么命就这么苦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实在叫人没法活了爹呀。”
王大贵眼含泪紧咬着下嘴唇,手拍闺女的后背劝说道:“燕儿啊,咱不哭、不哭,来、进屋坐炕上爹听你说。”
父女俩坐在炕上,起先谁也不说话,王燕心里的苦她不想说出来叫她爹跟着着急上火。嗨,爹的身体不好还这么老远的来看我,我......。
“闺女,你有什么难处说给爹听听,爹就是帮不上忙不是还有个说话的吗?说说吧,说说心里会好受些。”大贵也不想把闺女催的太急,他怕一旦孩子经受不住,那不是往她的心口撒盐吗?
王燕止住了哭声,先问候了一下娘家妈和兄弟姊妹还好吗?听她爹说家里都挺好的,她深叹了一口气。
等了一会儿,王燕缓缓地说道;“爹,我知道咱家那时穷,我刚到十六岁就把我打发嫁到了蛤家村,当时咱家真是被黑心的媒人给骗了,嗨,我嫁过来才知道,这杨家就母子两人,家里穷得瞎腥,说句不好听的比咱家都不如。他妈身体多病腿脚不好,摸摸索索的家里家外一点都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