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在刘统勋这些只识武学皮毛的人眼中,比试的双方都是自惜羽毛,数合间便有人退下,反不及黄希扬、惊鸿姑娘、欧阳公举、哈赤和尚等一干人猛打狠殴的好看。
但武功高明之人却看得明白,出赛者的武功越来越高,要取胜是越来越不容易,许多掌门人原本跃跃欲试的,这时都改变了主意,决定袖手旁观。
有时两个人斗得似乎没精打彩、平淡无奇,而马善和、海图兰这些高手却喝起彩来。一般不明其理的后辈,不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便是随声附和,假充内行。
饶是出赛者个个小心翼翼,但一入场子,总是力求取胜,兵刃无眼,还是有三个掌门人毙于当场,七个人身受重伤。总算刘统勋威势慑人,死伤者门下的弟子即时不敢发作,但武林中冤冤相报的无数腥风血雨,都已在这一日中伏下了因子。
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三朝,武林中反清义举此起彼伏,百余年来始终不能平服,但自乾隆以后,武林人士自相残杀之风大盛,顾不到再来反清,使清廷去了一大隐忧。虽然原因多般,但这次天下掌门人大会实是一大主因。
后来武林中有识之士出力调解弥缝,仍是难使各家各派泯却仇怨。不明白刘统勋这个大阴谋之人,还道满清气运方盛,草莽英雄自相攻杀,乃天数使然。
流星赶月童渊以一对流星双锤,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内连败五派掌门高手,其余的掌门人惮于他双锤此来彼往、迅捷循环的攻势,一时无人再上前挑战。
便在此时,厅外匆匆走进一名武官,到刘统勋面前低声禀告了几句。刘统勋点了点头,那武官走到厅口,大声道:“刘大人有请灵隐宗掌门人华老师进见。”
厅外又有武官传呼出去:“刘大人有请灵隐宗掌门人华老师进见。”
吴曦和柳逐霓对望一眼,心头都是微微一震:“她终于来了!”
过不多时,只见鬼刃华辉身穿长袍马褂,微笑着缓步进来。邬凝霜、沈柔云用面纱蒙住了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侍立在一旁,身后跟随着高高矮矮的六人。他走到刘统勋身前,躬身请安。
刘统勋欠了欠身,拱手还礼,微笑着道:“华老师好,请坐吧!”
群豪一见,都想:“灵隐宗武功名震天下,已历百年,自前朝万历朝代以来,代代均有好手。这姓华的看起来气派不凡,刘大人对他也是优礼有加,与对别派的掌门人不同。却不知他是否真有惊人艺业?”
每一派与会的均限四人,他却带了八名随从,何况这般大模大样的迟迟而至,群豪虽然震于灵隐宗的威名,心中却均有不平之意。
华辉和福建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点头为礼,看来相互间均不熟识,但他和一拳动京津马善和却极是熟络。马善和拍着他肩膀笑道:“华辉大哥,小弟弟一直牵记着你,心想怎么到这当儿还不到来?
倘若你竟是到得迟了,拿不到一面玉龙牌,做小弟弟的这一面如何好意思捧回家去?你灵隐宗若是不得玉牌,哪一天你高兴起来,找小弟弟来比划比划,我除了双手奉上玉牌,再没第二句话好说,岂不糟糕?”跟着将刘统勋嘱令各派比试武功以取御牌的事,向他说了一遍。
华辉笑道:“如何敢和马兄弟相比?我灵隐宗倘得刘大人恩典,蒙马兄弟照拂,能在天下英雄之前不太出丑丢脸,也已喜出望外了。”说着两人一齐大笑。
他话是说得谦虚,但神色之间,显是将玉龙牌看作了囊中之物。马善和和人人都很亲热,但对待鬼刃华辉的神情却又与众不同。听他二人称呼语气,似乎还对他的武功颇为忌惮。
吴曦心想:“这华辉也算和我交过手,武功虽比这些人都高,却未必能及得上我师父和四大掌门,要说一定夺到玉龙牌,未免是将天下英雄都瞧得小了。”
想起他暗算自己和两女的无耻卑鄙行径,已自打定了主意:“他不得玉龙牌便罢,若是侥幸夺得,好歹要他在天下群雄之前,大大的出一个丑。”
此刻他单以内力剑法而论,天下几乎无人胜得过他,即是与妙清禅师、沈天抒这等第一流的高手相比,也已不遑多让。
当鬼刃华辉进来之时,大厅的比试稍停片刻,这时兵刃相击之声又作。鬼刃华辉坐在椅中,手持酒杯观斗。神色极是闲雅,眼看有人胜,有人败,他只是脸带微笑,无动于衷,有时便跟马善和说几句闲话。
众人都已看出,他面子上似是装作高人一等,不屑和人争胜,实则是以逸待劳,要到最后的当口方才出手,在旁人精疲力竭之余,再行施展全力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