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定光将手中还没吃完的饼子愤恨地塞进他的手里,没好气的说:“这下想起来了吧?快说吧!”
任昌祚立刻转过身来,喜滋滋将饼子攥在手里,提点道:“等会去了值班房,记住一定要给值堂书办塞些钱!这直接关系到你罪名的大小!知府大人在提审犯人之前,一般都会先查阅他的笔录,在提审犯人之后,只要犯人的口供与他的笔录没有太大出入,一般知府大人就会根据他的笔录给犯人量刑。所以,值堂书办的笔录至关重要!”
哦呀!这个信息对哥很重要!有偿服务果然物超所值!
号房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胡二天神下凡一般站在门口,大声喝道:“昨天晚上进来的那五个人,一个一个跟俺来监狱值班房,做笔录!”
几个人按着顺序,一个接一个地跟着胡二进了值班房。等了约莫有一顿饭的功夫,终于轮到王定光和小明了。胡二给他们上了锁具,领着他们向值班房走去。王定光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心情沉重的一步一步跟在胡二身后,来到了值班房。
里面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年书办坐在一张条案后面,正眯着一双老花眼,一丝不苟地审视卷宗。狱卒李头站在条案的右侧,双手端着一个茶壶,一边斟茶,一边讨好道:“张书办,您给品品,这回俺买的信阳毛尖,可还正宗?”
张书办口中“唔”了一声,左手端起茶杯,右手掀开开盖的一角,放在唇间,用力嗅了一下,而后掀开茶盖,向内观看:“嗯,不错!冲后香高持久,汤色明亮清澈,色泽翠绿。”他慢慢啜了一小口,将茶水噙在口中,闭着眼睛不停用舌头拨弄着,片刻之后,方分成数口缓缓咽下:“滋味浓醇,回甘生津。端的好茶!”
狱卒李头不失时机地拍马屁说:“张书办果然是个雅人!俺这样的粗蠢之辈,只知道好喝,却说不出这样雅致的话来!”他从旁边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制的小匣子,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推到张书办的面前:“俗话说,宝刀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好茶自然要赠给像张书办这样的雅人了!”
张书办放下茶杯,将小匣子取过来,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而后轻轻抽开小匣子的盖板,里面放着一小包茶叶,还有两个白花花的雪丝纹银并排躺在一起。张书办两只眼睛弯了一弯,随即不动神色将小匣子合上。他心有灵犀一点通地对狱卒李头说:“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情呀,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有一定的操作余地的。”
狱卒李头大喜:“喝茶,喝茶!”
胡二轻轻敲了敲身后的房门,陪着笑轻声说:“张书办、李头儿,人犯带到!”
张书办轻轻咳嗽了一声,故作严肃地说:“带上来!”
胡二用手在王定光的背后轻轻推了一下。
王定光上前朝二人施了一礼。
张书办拿眼皮夹了他一下,问:“你可有功名在身?”
王定光不敢瞎编,只能据实回答:“学生尚无功名。”
张书办用手在条案上重重拍了一下,喝到:“既然身无功名,为何不跪下回话?”
王定光被他吓得一哆嗦。
我勒个去!这货一进门就给哥一个下马威!看来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
等等!刚才这两个牲口干嘛来着?一个行贿,一个受贿。这分明是表演给哥看呀!
好吧,哥懂了!你果然不是个善类!
王定光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两碎银,躬身答道:“学生有个族叔是个铜进士!”
张书办坐直身子,略显紧张地问:“哪一科的同进士?”
“银子科!”王定光将那一两碎银轻轻地放在条案的一角。
张书办楞了一下,明显被他所说的话给雷住了。待看到银子时,又恍然大悟地露出了笑容:“你也是个妙人儿!”他用两只指头夹起银子,放在手里掂了一掂,发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又板着脸,有些不快地说:“既然是个进士,那好歹也要三甲才能及第吧?”
好吧,哥其实很想告诉你,你也是个妙人儿!你这索贿的手段,简直让哥也是醉了!
“您所言极是!”王定光忍着撕心裂肺的肉痛,又抠出二两白银,放在了条案上。
“看你肤色白皙,服饰华丽,出手却如此小气!”张书办还是有些不满意,对狱卒李头儿说:“且查看查看他的双手,食指、虎口处有无老茧?”
狱卒李头儿喝道:“伸出双手!”
王定光立刻伸出双手,不过掌心里多了一角碎银。
狱卒李头儿装作仔细查看手掌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扫进袖子里:“回张书办的话,查得该犯食指、虎口处并无老茧。”
“嗯。”张书办将卷宗打开,提笔在砚台里沾了墨:“现在开始做笔录,你要据实回答。”
成了!果然钱没白花!
王定光将商量好的瞎话,如实地说了一遍。张书办字写得飞快,王定光前边刚说完,他随后也记完了。然后,狱卒李头儿命胡二将二人送回号房。关门的时候,王定光瞥见张书办正用手指着自己,在和狱卒李头儿低声商议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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