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私下揣测,那么多流民之中她只向我们打听冯如风的消息。而且我也肯定,我们身边有明显的记号,这个记号是冯如风留下的。不仅女人看到记号知道我们遇到了冯如风,魏老头也是通过标记知道我们的情况。这是他们同伙作案的信号,自从遇到冯如风我们已经成为他们的羊祜,注定要被他们宰一刀!”
“似乎有些道理,我不明白的是,逃难百姓如此之多,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有钱人?”郑家臣问道。
“别人逃难时大包小包,我们只推一车独轮车,明显与众人不同。别人逃难时愁眉苦脸如丧考妣,我们还有一锭金子和一枚元宝,没有普通百姓逃难时的愁苦脸色。”郑封一脸自信。
郑家臣震惊了,自古以来盗、匪、贼、丐一家亲,沿街串巷的乞丐尤其容易被人忽略。乞丐借挨门挨户乞讨之便,暗中打探哪家是富裕大户,在门前或墙壁或用木炭画只小动物,或石灰画一个圈圈做标记。再把这个消息转告同行或转售强盗,收取一定的费用以苟延残活。
郑家臣不明白的是,客栈掌柜再三叮嘱城外有匪乱,为何仍然不听劝告匆忙启程?遇到清军有通行令可以暂保一条小命,遇到强盗土匪有理说不通只有引颈就宰啊。
“父亲也许没有注意,昨晚的客栈其实也是贼窝,掌柜也是强盗的同伙。他们双方暗中串通趁火打劫,因为百姓不提防客栈的人只提防清军。冯如风在小镇客栈讲的什么内容?即使杀掉我们,别人发现尸首也以为清军作的恶。这是他们转移视线的第一个证据。
昨晚强盗想要带走赌博人时,掌柜送出两千个铜钱,强盗收钱立刻走人。那么大一座许州城,客栈至少上百家,为何强盗只抢劫我们住的客栈?因为魏老头藏在城中,通过独轮车的标记发现了我们,暗中通知强盗到我们的客栈,魏老头最后一个进店便是暗中通知强盗的时间证据。
昨天晚上我没有告诉你们事实真相也是这个原因。客栈掌柜若知道我们看破他的诡计,我们把消息传出去,客栈住客一哄而散口口相传,许多人很快知道客栈是贼窝,再也不会有人住店。我们破坏了他们的发财大计,客栈掌柜定然向我们寻仇报复,那时想安全离开许州城比登天还要困难啊!”
郑封说话时候发现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冷,似乎不相信他的分析,缓了一口气又道:“客栈有一个传言说城外正在作战,这只是一个借口,只是想让百姓停留客栈的借口。百姓留在城中,方便他们下手劫财,也就是说黑心强盗仍然藏在城中大发国难财!城外反而是安全的。”
郑家臣冷冷数落道:“哪怕你说的全部都是正确的,可是我们打赌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不相信冯如风带走我们的一些东西,我们的元宝现在被劫走二成,这算不算是一种损失?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在证明你输了赌局,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吧,只当作交了束修学一次吃亏,以后也不要胡思乱想没用的念头,老老实实跟父亲打铁才是正事。”
听完父亲的话郑封轻蔑一笑:“父亲以为他们从开封跟踪我们直到许州,心计之长远,下手之狠毒,设计之精妙,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事么?一个人如此有心计,只为劫掠不足十两银子?精彩好戏还在后面等着呐!”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人拦路抢劫?郑家臣一脸愕然,不啻于听到商行张小宝被清军杀人夺财时的样子。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道不是傻了么?只是父子二人还好办,大不了抽空溜之乎耶。可是身边还有一个孕妇,逃也逃快,跑也跑不远,这可怎么办?郑封为了使一人之计,竟然不顾母亲的死活?难道不是疯了么?
从小把你培养成材,翅膀硬了不想打铁却想单飞?反抗父亲也就罢了,还要坑害你的母亲和你弟弟,母亲恨你二十年也没有冤枉你。想到这里郑家臣怒不可扼,跳起来又想打郑封。
他刚举起手,还没跳到郑封跟前,远方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马蹄声。郑家臣愕然之中远望前方的道路,飞尘遮天蔽日腾空而起,一哨人马旋风般冲到一家人跟前。
这帮人冲过来,郑家臣再也没有打郑封一巴掌的机会,直到他死也没有捞到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