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笑着点头:“这个王守澄,修园子很花心思,和哀家说话也很投缘。你们西安有这样能干商人,不错。王家尽了孝心,哀家是没有什么好赏赐的,你们这些地方官,对他多照顾着点。别老难为他们这些赚辛苦钱的。”
巡抚听到这里,立即作揖连声道:“老佛爷体恤民情,老佛爷吩咐,臣……记下了。”
和老佛爷又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巡抚坐立不安。之前巡抚看到慈禧将茶放到口边时,想要下跪同时,一泡尿吓得憋不住,都撒了出来。幸亏官袍肥大,尿的也不太多,都泡在里面裤子上,一直这么腾着,湿的贴在腿上,好容易熬到老佛爷放人。
巡抚出了慈禧行宫,惊魂未定,有些恍惚,走的慢了些,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自己。巡抚立即回头,是一个小太监。巡抚惊魂未定,不是又有什么变故?!心中一紧,当下回头,等那小太监走近,紧张问道:“小公公,是老佛爷又要传召下臣吗?”
小太监笑着道:“巡抚大人,是李总管让奴才追您回去,说有些事情要对大人说道说道。”
巡抚心头一动,立即抱拳答应,小太监在前面引导,巡抚跟在后面,没有再去内堂,而是绕到了后面花园后面的灶房。在灶房门口,远远看到李莲英正在训斥劈材做饭的太监。
李莲英也看到了巡抚,又对那些人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这次脸上露出了笑脸,向巡抚走过来。巡抚连忙快步迎上去。李莲英到了近前,一挥手让跟随的小太监走开。然后露出那种阴阳怪气,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巡抚大人,您起身的时候,这红酸枝木圆凳,可是湿的。”
巡抚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脸上皮肉扭曲着,尴尬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李莲英道:“大人,可知今日,奴才救了您一命?!”
巡抚闻言愣住。李莲英拿到茶叶后,本来心里欢喜这东西能哄老佛爷开心。打算等慈禧午觉睡醒后给她一个惊喜。但李莲英天生谨慎,茶叶毕竟来自于民间,心里不放心,就从茶叶里面掐出来几片叶子,冲泡了,找了个自己宠爱的小太监喝了。小太监立即觉得味道不对,李莲英担心真的有毒,把那小太监打发了,过了一个时辰,看那小太监行走如常,没有异样,于是又觉得是不是茶叶冲少了,又多掐了几瓣茶叶,重新冲泡了,再找那小太监喝了。茶水一入口,小太监就大呼难喝。李莲英心道巡抚没那个胆子敢欺骗老佛爷,自己又重新冲了一杯喝了,那滋味一入口,李莲英内心一股怒火立即升起!
这胆大的巡抚!差点把自己也给害死!李莲英可以趁机告巡抚一状,将他搞倒,但也可以借机和巡抚搭上线。关键是茶叶为何这股味道,是谁动了手脚,这件事情,更加重要。于是李莲英故意安排了后面那换了茶叶的戏,心里就打算着给巡抚一个下马威。然后再转过头来,卖巡抚好处。
李莲英如此选择,还有缘由。前两日慈禧和军机大臣议事。军机大臣建言将巡抚官职提上来。顺势拉起来的空缺,递补个几十个陕西本地官员,主要考虑是朝廷毕竟现在迁到了这里,不论是财政还是军事安排,都要依仗他们,另外现在到处谣言满天飞,官员也担心老佛爷来了,朝廷缺银子,会不会突然整治西安官场势力,人心惶惶。此时内忧外患,一动不如一静,巡抚提拔了,人心也就安定了。
因此李莲英吃准就算自己因为这茶叶事情告了巡抚一状,未必就能将他打下来,反倒是结交他后,自己在西北,也有了手腕,不是更好?但李莲英原则,对这些内外大臣,只是讨好低三下四,是不管用的。当年自己前任安德海,得到老佛爷宠幸比自己还高!最后到四川后,被地方官员一刀咔嚓人头落地,又能怎样?!老佛爷不也得说杀得对吗?!所谓老佛爷宠幸,也是有限,不可托大!对方重视自己,一定是因为对方觉得结交自己有大大的好处,得罪自己则会有大大的祸事,两相推动,联盟自然稳固。所以卖好处前,吓对方个半死,让他看看自己在老佛爷面前的影响,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