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被冻了。”
“师娘,玉君是头痛,不是脚痛。”文正兄非常讶异,我想同样表示讶异的还有我们几乎在座的所有其他人。大家很感乐意的一起过来看师娘的治疗。不过文正兄是否了依就不得知了,师娘也没有让人去拿她的药箱,从她的那件袖子里,拿出一个包,暴力有几根并排放好的针,师娘还随便拈出一些叶子,捻成球在灯上一烤,即拿出,对着脸有些惧色的少妇说:“不疼,有点热,很快就好。”少妇点了点头。师娘手很快地从蛮女脚上离开,留下两根银针和贴着足心出冒着烟的药叶球和脸和脖子都有点僵硬的女武神。然后就问文正兄:“姜政,这几日你们在车上都干了些什么?”文正兄有点不好意思,大家则听出了点苗头,开始聒噪起哄,不过,我很快被姐姐拽着头发脱离了起哄的行列,李真刚一聒噪回头看了周玉一眼也收了声,其他人看到忽然声少了几处也就都很快闭了嘴。“你在车上是不是帮玉君捂脚了。”姜政大惊。连连点头。“我说呢。”说完,师娘就把针拔出来,“现在好点了。”嫂嫂摸着头,也赶忙点头。师娘没有被大家的惊叹之声打断,继续和那对小夫妻说:“足心涌泉为六经之始,此六经中又有三经汇于腹中肝脾胃,另有六经汇于头部灵台百会,又有三经始于肝脾胃。姜政为玉君捂脚本为好意,却使得玉君脚部忽冷忽热,血气运行不畅,这几日这脚部六经皆已郁积成疾,今日晚饭时因血气畅游在腹部,肝脾胃之经脉之疾便随血气运行由另三经传至灵台百会,此二穴最是敏感,所以,玉君就感到头痛不已了。我现以银针艾叶灸其涌泉穴,将此郁积散去。既无病源,也就不疼了。幸好玉君身子强健,睡一觉也就好了,不过,姜政,此地地处西北,又正处化雪季节,还是给她弄双靴子,不习惯回去再换吧。”我感到是师娘在尽量简单地说明,但我还是听的一头雾水。看来听懂的也不多。比如文正兄那个直点头就是装懂,或者就懂了给嫂嫂弄双靴子。
吃完后,我邀陈梁兄一同去巡视,我已经不再怪他当年假扮黄巾劫掠之事,因为如果不是他,荆州的今天就绝不会这样。而且和董卓一比,陈梁哥所作的,就完全可以理解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陈梁哥保护了绝大部分百姓,而董卓是屠杀了绝大部分。只是,我们都没有谈起当年那事,以免心气不顺。
“那个登斯巴达克斯是怎么成为您手下将官的?”我只是随便问问,正好一路无事。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景象,城中和我在北城根看到的中没什么两样,很多士兵不得不在原来屋子的地方支起了帐篷,只是多一道墙帮助挡挡夜里开始挂起的西北风,汉中的西面有一片极其雄伟的山脉,东面顺着城边不远处也有一片广阔的山峦森林,由西北直插入东南的荆州,汉中城就这样在了一个隘口上,也可以说,是一个风口上。幸亏我们不是在野外扎营,这城内的一片废墟却能为我们遮蔽这春末反常的冷风。
“我们找到他,一块谈谈吧,明天用步兵破骑兵,还要用他的族人,我们正好去可以和他讨论一些细节,另外,你对各种见闻异事感兴趣,让他以后给你讲讲他家族的故事确实不错。”陈梁哥笑着对我说。
“他有办法步兵克骑兵?”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过用步兵可以克骑兵。“真的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陈哥也和我学着卖关子,“明天早上把登的人放在前队,其他人在后面等着杀他们的骑兵就行了。”
“说的也太轻松了,这……”我知道他执意不告诉我,我绝不可能知道,也好,谁叫我还留了一手,该有此报,我笑了笑也就不问下去了。
“到了,下马吧,别踏到熟睡的人。”陈哥小声的告诉我,我这才发现这南城墙这一片街上竟露天睡了很多人。我们一起下马,将马拴好,小心的朝前走,还好,虽然这里没有火光,今天晚上又是晴天,又将近月中,月光也足够让我看清下一步不要踏到人的身上。我们这样,慢慢走了约一柱香时间,眼前忽然开阔了起来,也喧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围着火取暖谈笑的人,我们那里吃过晚饭常是几个人围在一起赋诗谈歌以娱,文正兄则告诉我们玉君山寨里是围着火堆跳舞,师傅还和我们说过岭南一带,是在月下隔着河面唱歌,而斯巴达克斯族中的习惯似乎与大家都不相同。他们是围成一圈,看中间人打架!
陈梁哥不是催着非常感兴趣地四处张望的我走到这个广场最中心处,在一个大帐前,正有两个人在对打,其中一人就是登,而另一个则是个高大健硕的光头男子,二人正以木棍小圆盾为武器互相击打,正对我们的登忽然发现了我们,停下了手,直起身来那个男子抡起右手棍子正欲击打,忽然发现登不对劲,硬生生收住,回头看了看我们,这时候,登忽然出手,向前快速跨一步,用小木棍轻轻地在那高个青年的脖子上轻轻一打。平和的说:“我赢了。”
“你耍赖。”那个高个当然不服气,不过也无可奈何。登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和他拥抱,把那个大个又逗乐了,他才招呼我们进了大帐。
“你刚才赢得是有点狡诈。”我不得不先说这句。
“我注意到了你们了,我估计你们找我有事,但轻,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大汉,我的好兄弟,和我差不多,一时半刻想胜他也很难,我就想出这个主意了,按规则角斗时不能分心,不过也只能是我兄弟了,他也怕我受重伤才会上当。他还是斯巴达人呢,输了活该,角斗时就要狡诈。”他说得很轻松,但我是不得不重新估计这个蓝眼睛高鼻子的人了,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他还分得出心来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你是怎么到陈哥这里来的?”
“我们在那个山里住。”斯巴达克斯的手指指向西边的方向。“四天前,有一个将军带着几个卫兵来到我们这里。”
“陈鸥。”陈梁解释道,“下面我来说吧,五天前,我门占领汉中,这里几乎是个空城,地方官吏受不了苦,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第二日我派陈鸥去祁连山西麓四处勘测地形,碰上他们这一大族人在那个隐秘的山坳里,因为董卓那个人,你也知道此人是什么货色,他就找到他们的首领,就是登,让他带一族去山里更远的地方先避难,说汉中一带要有大仗了,让他小心。”
登又接过话头“我很感谢他,但我们去年冬天才在那里定居,又要我们走我们又有点不甘心,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就派人四下打探。果真是有此事,我们还听到很多关于这次来的这个董卓干过的恶事,如被此人占领汉中,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有安心居住的地方了,。所以,我等愿全族助将军守城。”
“陈鸥回来后,告诉我这个事,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其他我们通知过的村落,大部分都举村躲进深山了。没想到两天前他们竟全族前来,而且我还发现他们极擅长步卒作战,实在令我们大喜过望,我便收他为偏将,助我们一起抵御董贼。”
那夜,我们谈了很长时间关于如何与董贼交战的各种细节,我没来得及问他们一族的渊源。我只是在临走前问,他们就这样露宿街头受不受得了。他的回答很令我们惊异,“除了老人孩子,所有可以战斗的人,全部住在外面,包括我。连这点苦都经受不住,怎么战斗?”
他出了帐篷在附近的一块垫子上指了指,说他就睡在这里。我们离开广场时,还看见他叫轻往旁边躺躺给他空出个地方来。而轻显然已经睡着,被弄醒后极不情愿的嘟囔着挪了挪。
在帐篷里的我,有点睡不着,醒过很多次,常是一睡着,就忽然惊醒,整个汉中就像个军营一般,没有更夫,只有巡逻的人在不断来回巡查。盔甲的撞击声让我感到些慌乱和不安。天还没亮,我就再睡不着了。起身来到北城城楼上。我让人给我掌了灯,一个人在里面看起了地图,叫有什么消息赶快来通知我。这个计划我和姐姐计划了很多次,和陈梁、登也谈了一晚上,应该说很周详了,我还是不自觉的又开始考虑是否有缺陷。
四更时,探马来报,董卓前锋部队约五万人,已在三更时开拔,离我们约一百二十里地,全部为西凉铁骑。为了避免夜行混乱,部队没有全速前进,约辰时可抵城下。果真如陈梁所说,西凉董卓军虽然无恶不作。但军队纪律整肃,法度严明。手下之将善于用兵。如果我们去袭营,几乎不会成功。倒不如让他们小心谨慎一夜,我们养精蓄锐一宿更为划算。
“寅时三刻鸣号。”我做出了最后的集合时间。
中平二年三月十二卯时,我在城外马上看着陈梁指挥各军队入位,城墙上姐姐也不断打出各种旗帜指挥各军队从哪里到哪里。一时各种号角齐鸣,大家都很兴奋,第一次打真正的仗,虽然紧张,但一看我们这么多人,也就放下心来,士兵们要比我们镇定得多,这种场面他们似乎见多了。我们布置了约十万军队在城下,其他几万人按计划自行去了指定地点安排。排在头里的就是约五千的斯巴达克斯那一族的人,他们的盔甲与我们有很大不同,我们以黑色褐色为主,他们却是以红衣为底,所有人统一,所有青年壮年男子一起混编,戴面具,无头盔,左手持非常巨大的几乎有一人来高的方形盾,这就让大家看的是目瞪口呆,右手持约一丈二之铁矛,每人腰间配约两尺之短剑。右臂至颈有皮甲护臂护肩,左胸有铁制护心镜,腿上有铁制胫甲。其他的就再无护甲。这一阵容有三千五百人,还有一千五百是她们的女兵,她们身上的护甲稍微多一点,手持一把短剑,盾全为圆盾,大小也比男兵的要小得多。戴头盔,没有戴面具。这让陈鸥看的比较开心,他装作检阅一般在队伍中来回穿梭,我还知道有些人也想看,包括我,但我是主将,这样似乎不好,李真有个……,姜政……,所以,只能让他一个人去晃了,不过文栋兄整完队伍后将他叫了回来训斥一番,这让大家心中一起叫好。文东兄跑到阵前,又跑了一遍,回过来和我点了一下头。我也回了一个礼。多亏阵中有陈哥这样的人,才能然这么多人在这样一个完全生疏的地方,这么快列好阵势。
“比较养眼,”我差点没从马上掉下去当我听到已进中年的陈哥说了这么一句,“我们也该设女兵,像他们族一样。这样我们的战斗力可能还会提升一点。”他几乎顽皮的和我说了一句,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要打仗了,我得装的正经一点,我冲他笑了一声,别过脸去。
“文正兄,你怎么在这里?”我把姜政调过来,完全是为了胡玉君听说是个猛将,总不能只让嫂子一个人过来。政哥虽然也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但他绝对只是一个文人和谋士。“你不在城里,或者坐在后面战车上,你骑马到这里干吗?你还带剑了。你还穿了一身黑色铠甲。哦,还和嫂子穿的一样。”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不想活了,说什么呢?”这小子他真是很精神,就是怎么看他那张秀气的脸也没有显出什么杀气。“没看过吧,这叫夫妻戎装,很新潮的。土人!老婆在前面厮杀,我不来怎么像话。”
再远处,闭着眼都能想到,周玉在叽叽喳喳的烦着李真。登和轻骑马从后面过来,他们和其他他们族的人穿的一样,登还是那样,不过这身衣服穿上身后,更显出他的领袖气质和英气逼人。轻原来不是光着头,只是头发相当短,非常强悍,脖子壮得和脑袋差不多粗,长得倒和我们中原人差不多,但脸部棱角分明,应该说和我们口中所谓的俊美青年有很大区别,但,我还是回头看了看周玉,看来这两个人是那种女孩子比较喜欢的类型。
他们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下了马,带上面具,站到他们的前排队伍中去了。
忽然,前方一声尖锐的呼哨,似乎是什么禽类受伤的呻吟一般,一个浑身黑甲的骑士,出现在远处的一道山坡上。他看着我们,虽然很远,但我感觉他一定在注视我们。整个阵地上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看着那个黑甲人,他在坡上被烈马带着就地转了几个圈,但我依然感觉他一直在看着我们,忽然,他把手中武器一举。片刻后,随着一声吼声一片乌云从那个山坡上快速的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