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季虎所部是紧急应战,除了贴身兵器和一壶箭之外,绝对没有携带干粮。加上他们启动在先,身后的追兵不是那么容易追上的。没有数百里的追逐,就别做梦了。
金永炎也不是白给的,几乎一瞬间就被他想到一个变通办法:“右翼五千人立即让出战马,左翼五千人立即轻装,然后一人双马从西南方向插到敌人身后,一定要截住敌人劫走的辎重!右翼五千人携带辎重徒步跟进,中军随我追上去!”
这一下兵分三路,给自己腾出来一支五千人的快速机动部队,金永炎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带领中军主力部队,紧紧咬住敖季虎的屁股穷追不舍。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彦带领飞狐第二营赶到了流金河。
金永炎派出来的左翼五千人迂回包抄,刚好被大山沟挡住去路。他们只能顺流而下,准备寻找一个平缓地带渡河。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无巧不成书,自古如此。
张彦发现有大量骑兵靠近,顿时下令结阵迎敌。没想到敌人从自己的右翼山坡上下来,目测敌人的人数超过自己好几倍。
一看来人装束,张彦就明白是常胜军。因为郭药师虽然投降大宋,但并非真心投降。所以他们虽然都是汉民,却一律穿左衽辽服,并非大宋的右衽上装,更没有戴范阳帽。
敌人多出近十倍,而且是一人双马,在平缓地带阻击敌人就是自寻死路。仅仅是一万匹战马冲过来,就会让自己五六百人死无葬身之地。
张彦强忍着心中的震撼,迅即调整了命令:“敌人这是要抄敖季虎的后路,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立即后撤两里,利用那片树林和敌人周旋!”
五百多人策马赶到树林边上,敌人的前锋已经来到河滩上。张彦刚准备命令部队进入树林,防止敌人把自己包饺子,结果事态的发展再度超出常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敌人竟然对他们视而不见,五千骑兵一人双马,顺着流金河西岸狂奔而过,直接向西北插过去了。
张彦略一惊愕,顿时大惊失色:“不好,他们不是要挡住敖季虎,而是要迎头拦截耶律余里衍!”
此前斥候兵已经报告过,耶律余里衍说动辎重部队投诚,两万多人押运全部辎重向西南方向撤退。
虽然辎重部队里面有两千骑兵,而且还安排慎洽的第二独立营负责殿后,但是辎重部队是一个长长的队列,四千骑兵根本照顾不过来。
如果被五千骑兵拦腰斩断撤退队列,辎重被抢走还无所谓,问题是耶律阿古哲的辎重部队两万多人必然全军覆没。
该来的总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刚才是要让开敌人正面,避免死打硬拼,现在却不行了。
想到即将发生的恶劣后果,张彦在心中暗叹一声,随即下达了决死命令:“全体都有,随我追上去冲乱敌人的队形,迟滞敌人的速度!”
张彦挥舞着狼牙棒一马当先,近六百人催动战马一声呐喊,贴着树林插向西北,直接往敌人队列的左肋撞了上去。
战场俗语:拼命不一定会死,不拼就一定会死。
张彦这个决死命令恰到好处,敌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被人往肋部一冲,巨大的劣势顿时暴露无疑。
敌人的右侧是流金河,可以策马渡河,却不能展开兵力,这是地形出了问题。
敌人一人双马赶路自然极快,但是战斗起来,空出来的拐子马就变成了负担。
张彦他们五百多人分成五路杀进敌群,敌人要想应战就必须放弃多余的战马。
战马无人控制,顿时在战场四处乱窜,把整个场面搅得一团糟,反而变成了张彦等人的最好帮手。
张彦率先垂范,手里的狼牙棒没有刺杀敌人,而是不断敲在无人战马的屁股上。其他人自然有样学样,专门冲向无人的战马,然后拼命“拍马屁”!
有了五百多人驱赶,那些无人控制的战马慢慢会成一股洪流,然后就变成了势不可挡,五千敌人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
虽然还不至于变成溃不成军,但想围杀张彦他们五百多人,却是痴心妄想,除非能够首先杀掉五千匹战马。
不管不顾继续前进也不行,身后跟着五千匹无人的战马,没有驮人的负担,体力消耗就小。一旦路程稍长,前面的骑兵肯定要被追上。
走又走不了,杀又杀不成,五千敌人顿时变得骑虎难下。
外围是敌人的五千骑兵组成的包围圈,中间被困着张彦他们五百多人,外加五千匹战马。
敌我双方在流金河西岸的平缓地带,竟然摆成一个古怪阵势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敌人不动,张彦他们自然也不动。敌人只要有异动,张彦他们就开始驱赶战马,反正不让敌人集结起来。
骑兵不能组成阵势,实际上没有什么作用。
更何况耶律余里衍手下有辎重部队两万多人,五千骑兵还不一定能够挡住。如果五千骑兵被迫分散,这一次的包抄行动就已经失败了。甚至有可能被别人各个击破,最后全军覆没。
这个道理张彦明白,敌人当然也明白。双方心照不宣,谁也不敢放肆。
他们在这里僵持不下,时间在飞速流失,另外的两处战场开始出现倾斜,事态越来越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