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宫门殿宇间,都是一片寂静,恍若无人的寂静。
大白日的,宫里头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呢?便是皇后娘娘睡了,出门散心了,宫中也当有人守着才是呀?
景珏心中的不安愈加放大。
“春草,春草……”
他的心跳,快的似乎都要超过他能承受的负荷,只觉整个胸腔都有些抽疼了。
正殿在他疾奔之中越发临近,他面色却越发阴沉。
正殿的门是敞开的,却没有瞧见里面有人。
景珏跃入正殿,只见殿门边倒着两个宫女,眼眸紧闭,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
他脚步没有停,绕过屏风,在正殿中转了一圈,又转身去了寝殿。
他身后的内侍宫人,连忙唤醒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中的宫女们。景珏已经将整个皇后宫中都亲自转了个遍了。
他沉着脸,坐在正殿之上,垂眸望着宫人们的时候。
宫人们只觉这暮春倏尔变成了数九寒天,圣上冰冷的气场,随时都要冻死他们。
“皇后人呢?”景珏开口问道。
皇后宫中的宫女们战战兢兢,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皇后娘娘去哪里了?她们也不知道啊,只记得皇后娘娘接了一封信,后来就说自己想要唱歌,便摇铃开始唱,皇后娘娘唱的真好听,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歌谣,娘娘还伴着歌声铃声,轻柔起舞,那舞真好看……
然后,她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景珏听闻宫女们的叙述,气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她竟然!竟然用巫咒弄晕了一干宫女,私自出宫了!她竟敢离开他!竟敢抛弃他!
“来人!”
“这儿,这有一封信!”有个宫女忽而叫道。瞧见圣上的目光向自己投来,那宫女心头一惊,连忙将怀中拿出的信双手举过头顶,“不知何时放在奴婢怀里的。”
内侍将信呈给景珏。
景珏垂眸,目光落在信封上。
熟悉的字迹,顿时让他心中又惊怒,又心疼。
他伸手取出信笺,展开眼前。
“景珏,不求你原谅我不告而别。前世的我告诉自己,倘若合二为一,便会叫我自身受损,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那时的我,不以为意,以为只要不失去那些过往的回忆,就是对我最大的益处了。我不想再重蹈前世覆辙,留着回忆,免得我再犯已经犯过的错。不知这么说,你能不能懂,毕竟这些经历,我无法向人明白诉说。
我对她说,我不会后悔。却怎么也没想到,如此的结果,竟是让我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很遗憾,真的,我想为你生个孩子,有你的眉眼,你的秉性,一切都像你那般。可我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纵然如此,我也不后悔当初做这样的选择。如果没有过往的回忆,我就不是如今的宁春草,不是与你并肩走过坎坷的宁春草。
所以,即便当初就知道,我不能做母亲,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我也仍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是,对不起你。这对你不公平,你会是个很好帝王,也会是个很好的父亲,我没有权利,自私的剥夺你做父亲的资格。
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也请你放手,放过我,更放过你自己。
祝我们彼此都好。
又及,我不喜欢宫中的约束,不喜欢不自在的生活。我向往南境,向往小桥流水,向往芭蕉夜雨。我带着苏姨娘一起去南境了。日后看腻了南境的婉约,也许还会去漠北,看一看大漠孤烟的壮丽豪情。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也不要叫我担心,你在高处,我总能知道你好与不好。
与君别,望来生,有缘再遇。哪怕仍旧坎坷多磨,我依旧愿意遇见你。
春草,敬上。”
景珏深吸一口气,猛的将信笺拍在一旁的案几上,怒喝道:“来人,封锁城门,搜查宁府!务必将皇后给朕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