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那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反正这个家伙,不是个什么好人!
哪人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这边,快步趋近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抬脸瞅了瞅插满糖葫芦儿的草把子,啧啧地称赞道:“嗬!手艺真不赖。糖葫芦儿作得鲜亮、通红,甩着透明的八字冰凌花儿。”哪人说到哪个“八”字的时候,似乎是有意加重了语气,声调也似乎是故意拖长了一下,似乎是怕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听不清楚。
“好糖、好果,纯正的好料。”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早就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呢。听到那人夸赞蘸糖葫芦儿的手艺,顺口答道。
“糖是什么糖?”那人听到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答话,禁不住浑身一激灵,随即提问。
“上等白冰糖。”
“果是什么果?”哪人步步紧逼,不容人喘气,接连发问。
“地道的山里红。”
“山是什么山?”
“八——百里太行山!”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面对连珠炮似得发问,沉着镇定,有问必答。说到八百里的“八”字的时候,也有意加重了语气,也有意拖长了声调。
那人听到最后一句回答,顿时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激动地说:“同志,可把你盼来了!”说着把一个用纸叠成的元宝,往小伙儿手心里一按。压低声音说:“这是鬼子兵力调动的最新情况。请你务必平安地交到高山团长手里。”
哪个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把手心里的东西收藏好。信心十足地对那人说:“你就放心吧。一定!”
哪人环顾左右后,又对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叮嘱道:“今儿个不巧,鬼子正在到处抓劳工修路。事不宜迟,你务必尽快离开这里,免得遇上麻烦。谨祝平安、顺利。”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点了点头,应声:“知道了。”哪人顺手从草把上拔下一串儿糖葫芦儿,一边吃一边骂骂咧咧嘟哝道:“吃个糖葫芦儿,算是赏你脸哩。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吃什么东西给过钱?”
就在那人顺手从草把子上拔糖葫芦儿的时候,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发现那人的左耳垂下有一颗黄豆大的痣。
“今天算是倒血霉了。”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扛起糖葫芦儿草把子,一边走一边冲着闲逛的人们故意发牢骚,“净碰上一些白吃白拿的狗杂种!”以期引起人们的同情和怜悯。
“你算是幸运得不得了了。”有人接过虎卖糖葫芦儿小伙儿的话茬儿说,“白吃白拿你个糖葫芦儿算什么,没踹你一脚,没砸你一枪托,就算你烧高香了!这地方,没理儿说。快走吧!”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心里比什么都明白,没有什么可说的,赶紧走人要紧。若是被鬼子或皇协军碰上了,当苦力抓去当劳工,哪可就麻烦了。刚才对上暗号,打入日伪心脏里的同志已经把情报交给了自己。情报已经拿到手,卖不卖糖葫芦儿那就不算事了。
他扛起插着糖葫芦儿的草把子,尽量避开大街,钻胡同,穿小巷,一心想着快点儿离开县城。只要离开了这个狼犬聚集的县城,咱们这位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就会象出笼的小鸟,即便是遇到风遇到雨,也阻挡不住他自由自在的飞翔。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心里很着急,脚步不知不觉的就加快了。走到人多的地方,他就装模作样的吆喝几声“冰糖葫芦儿”,脚步却不肯停下来。走到人迹稀少的空巷,干脆一溜儿小跑,恨不得离开地面飞起来。
县城是个狼犬聚集野兽出没的地方,危机四伏,险象丛生。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不能迟疑,不能拖延。离开得越快越好。
就在他从一条胡同里钻出,穿过小巷,刚要拐上大街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听到街上一阵嘈杂。有鬼子哇啦哇啦的嚎叫声,有皇协军装腔作势地辱骂声:“叫你们去给皇军修路,你还敢跑!”“我叫你跑,我叫你跑。再跑,打断你的狗腿!”接着传来狗仗人势的打人声和被打者的“哎哟”声。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赶紧抽回身子,调头往回跑。刚跑到小巷的尽头,从胡同的拐弯处迎面走来一个鬼子和四五个皇协军。
坏了!这真是躲过了阎王,又碰上了小鬼。又遇上到处抓劳工的鬼子汉奸了。可是,再想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哟!这可咋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