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训练科目是刺杀。平原游击队的队长王必胜副连长任刺杀教官。他先在队前做了一套刺杀示范动作,然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花虎队的同志们。韩飞虎担任射击打靶的教官。他正逐个纠正队员们的瞄准姿势,教他们正确理解和掌握瞄准的具体要领。
王必胜副连长的刺杀技术精湛。在三八五旅的刺杀比赛中,拿过冠军头衔。在易县槽头村的战斗中,他一个人一口气刺杀了六个鬼子。把刺刀拼弯了,他把自己的大枪一扔,捡起鬼子丢在地上的大枪,继续和鬼子拼杀。那股英勇善战的劲头,就像大战长坂坡的赵子龙。
事后才知道,此时此刻,旅长已经到了前沿阵地,双手举着望远镜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在战后的庆功会上,旅长握住王必胜的手连声称赞。说:“你就是咱八路军里的赵子龙啊!”
下课以后,同志们正等着吃午饭。看见前面山路上,有两个八路军战士领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朝这里走来。
随着脚步,他们越走越近。这是谁呀?看哪身段,看那走路的姿势,好熟好熟。近了,同志们才看清楚,那个年轻的女人是芙蓉花何叶。何主任,她怎么到这儿来了?
韩飞虎早就看清楚了。忙迎上去,亲热地招呼道:“何大嫂,这回进山,可得多住几天啊!”
“对着哩。这回进山,就不回咱哪花虎庄了。”芙蓉花何叶顺口答道。
“咋啦?莫非是高团长舍不得放你?”韩飞虎以为她在开玩笑。
同志们听着韩飞虎和芙蓉花何叶这一番热情的话语,心中纳闷。何主任什么时候变成大嫂了?在花虎庄的那些日子里,咋没有听见韩飞虎这样称呼她呢?
“这回进山是因为工作调动。”芙蓉花何叶一本正经地对韩飞虎说,“旅部调我到宣传队工作。反正要经常到下边去做宣传工作。说起来我是不在咱花虎队了,可我们还都是战斗在抗日战争的最前线。”
“好了。你快走吧。”韩飞虎催促芙蓉花何叶道,“高团长等你,等的早着急了。”
“调皮鬼。”芙蓉花何叶嗔笑着剜了他一眼。轻快地向独立团团部走去。
芙蓉花何叶是独立团团长高山的妻子。三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团部直属侦察排排长韩飞虎还带头起哄呢。他和王必胜两个人合伙,非要新郎高山和新娘何叶对唱河北民歌《小放牛》。
韩飞虎刚到花虎庄组建花虎抗日游击队时,见到妇救会主任芙蓉花何叶,刚想称呼“大嫂”。何叶一使眼色,朝着众人一努嘴。示意不要公开自己是独立团团长高山的妻子的身份。韩飞虎会意。此后,在花虎队里从没当着同志们的面称呼过何叶大嫂。
韩飞虎知道:在异常艰苦的敌后环境里,芙蓉花何叶不愿公开自己和高山团长的夫妻关系。一方面是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另一方面,她以普通一兵的身份出现,和同志们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彼此之间也不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禁忌和特殊的待遇,由此,韩飞虎对芙蓉花何叶由衷地理解和钦佩。
芙蓉花何叶到达独立团团部的时候,团长高山正准备明天上午给营、连干部和进山的游击队长们讲课的内容。题目是:游击战术在敌后战场上的具体运用。听到门外的报告声,就知道芙蓉花何叶回来了。
芙蓉花何叶离开独立团卫生所到花虎庄一带开展妇女工作,一晃,已有一年
的时间。在那种艰苦的战争年代里,夫妻分居,母子分离的事并不罕见。高山和芙蓉花何叶的儿子一生下来,就寄养在老百姓家里,应该有一周岁了吧。见了面,怕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认识。
两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现在芙蓉花何叶回来了,高山异常的兴奋。久别胜新婚嘛!高山大步迎上去。欣喜地说:“我的芙蓉花呀,你可回来啦!”说着,抱起芙蓉花何叶在屋里转了一个圈儿。
芙蓉花何叶涨红着脸,朝门外一努嘴。嗔着脸说:“看把你急的。让同志们看见,多不好意思。”
“不急,不急。你慢慢地说。”高山把芙蓉花何叶放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说,“下面的工作怎么样?能适应吗?”
芙蓉花何叶便把花虎庄一带的妇女工作和花虎游击队的情况,向高团长一一作了汇报。最后说:“乡亲们都盼着花虎队进山培训,早日学好本领,回去狠狠地揍小日本。”
高山说:“乡亲们和我们想的一样。花虎队很快就会杀回去。你这次到旅部宣传队担任队长。担子也不轻啊!”
“打日本鬼子,要做好长期持久的思想准备,道远没有轻载啊!”芙蓉花何叶动情地说,“只是连看望一下孩子的时间都没有。都一周岁了。”
高山也异常激动地说:“战争残酷啊!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骨肉分离。等抗战胜利了。咱把孩子接到身边来,一家人再团团圆圆的过日子。”
芙蓉花何叶站起来,走到高山身旁。把头俯在他的肩上。呢喃着:“那该有多好呀!”
他们一起沉浸在对和平的向往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之中。
芙蓉花何叶同团长高山夫妻相聚,只在团部住了一宿。第二天吃过早饭,就急着去旅部报到。高山陪着她走了一段路,也只好匆匆告别。战争年代就是这样,夫妻难得相聚。即便想聚一回,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各自都有各自的重任。
团长高山回头喊通讯员。通讯员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六七十米的地方。听到喊声,快步跑过来。请示团长有什么吩咐。高山让他送芙蓉花何叶一程。自己还急着回去,同志们等着他讲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