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木村呢,贪情迷色,差点儿误了军机大事,被上司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他再也不敢顾及躺在里屋床上的白罂粟。摘下挂在墙上的指挥刀,冲出门去,嘴里“哇哇”地发出一声声骇人的嚎叫。顿时,宪兵队里,汽车喇叭响,摩托车轰鸣声夹杂着人喊马嘶,鬼子的嚎叫声,乱成了一锅粥。
在宪兵队做勤杂工的白浪花李二寡妇瑟瑟地躲在屋子里,隔着窗户往外一看。骇得差点儿叫出声来:“哎哟!我的妈哟,豺狼出洞,不知又到哪儿里去作孽。老天爷哟!你看见了吗?”
大灰狼木村带着二百多鬼子和阴山狈刁士贵的四百多伪军,涌出县城。他们不敢怠慢,一路紧跑急颠 ,按照土肥原将军的命令,到达指定的集结地点。
至此 ,侵华日军华北驻屯军司令冈村宁次纠集日伪军五万余人,在空军配合下,出动坦克、汽车数百辆。亲自指挥着对冀中军民空前残酷,空前野蛮的“铁壁合围”式大扫荡开始。
侵华日军独立混成旅第七旅从石德沿线开始,迅猛向北进犯。从河间、肃宁一带加紧向花虎县方向压缩。骤时,村野枪声四起,百姓哭喊连天。日本鬼子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马队奔突合围,步兵拉网包剿。冀中大地腥风血雨,风云突变。
哪时节,地里的青纱帐还没有完全长起来。棉花刚扑棱开棵,种得早的 高粱还不到一人高。这里比不上山区,也比不得人家江南水乡。哪深山老林和江河湖汊都是巧夺天工的天然屏障 。平原地带既无险可守,也难得遮掩隐藏。
韩飞虎与何兰花率领的花虎队二小队现在还有二十来个人。一些身份还没有暴露的同志们,暂时都已经疏散回家了。张家庄村西有几十亩一人多高的高粱地。 高粱地紧贴着南北走向的道沟。韩飞虎他们二十几个人就隐藏在这片高粱地里。已经三天三夜水米没有沾牙了。同志们饥肠辘辘,肚皮差点儿要贴到脊梁骨上。
韩飞虎心里焦急呀!在这样下去,战斗力就会丧失。敌人来了,同志们如何同敌人决斗?可是外边到处都是鬼子汉奸,一旦暴露目标,敌人就会蜂拥而至,再躲就困难了。这几天,他们在高梁地里,一刻也没有安宁。鬼子汉奸扫荡过来,又扫荡过去。像梳子梳头一样把这一带梳了好几遍。
韩飞虎他们也就像捉迷藏一样,和鬼子汉奸周旋。每每从鬼子汉奸的眼皮底下溜过去,多凶险啊!实在不行了,他们就通过隐藏在道沟里的洞口,钻进地道里。哪条地道可以通到花虎庄砖窑。那年,申山区长和芙蓉花何叶在王庄遇险,雷震虎赵大大就是引导着他们俩钻进这条地道脱险的。这几天形势特别险恶,白天无法行动。到晚上再说吧。
武林虎方开胜气呼呼地说:“在这里躲过来,躲过去的,窝囊透了。咱得想法冲出鬼子的这个包围圈,跳到外边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鬼子的包围圈并不是一层,一冲就破。枪声一响,敌人一齐围拢过来,我们这二十来个人难得冲出去呀!即便冲出去,也得付出巨大的伤亡 。我不愿让同志们硬往外冲。几天来的经历证明,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坚持。”韩飞虎是这样考虑的。他继续说,“等天黑了我们想法搞点东西吃。吃饱了肚子,再作打算。”
同志们都觉得队长韩飞虎说的在理,便不再做声。只盼着天快黑下来。
这一天也不平静。鬼子的马队在田间的小路上,在老百姓家的庄稼地里横冲直撞。那片高粱地也被马队踩得七零八落,乱七八糟。高粱地里的短杆残叶有直立的,有折断的,像疯女的头发在凄凉的夜风里摇晃着,挣扎着,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呼号。
夜色悄悄地降临了,敞开宽阔的胸怀把善良的人们庇护在黑色的帷帐里。韩飞虎队同志们说:“你们在这儿,等我出去搞些东西回来吃。倘若鬼子扫荡过来,你们就撤进小王庄村西的道沟里。哪里还待不住,就钻地道。”
“队长,你不能去。”武林虎方开胜拦住韩飞虎。说,“你是队长。这些同志的安危都系在你身上。还是我去。”
插翅虎肖云飞和何兰花都同意武林虎方开胜的意见。韩飞虎想了想,说:“也好。”又嘱咐武林虎方开胜说,“出去以后,尽量不惊动敌人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我们就在刚才说过的几个地方迂回。你一定要小心谨慎,速去速回。”
武林虎方开胜一一记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枪支弹药,又把韩飞虎递过来的大刀斜插在背后。便辞别自己的队长和战友们,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