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这个家伙有点子千千万,她也不怕他。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他有什么招,她都一并接下就是了。
何况,这位容少主能够为难他的事情也不多。
无非就是想要折腾折腾她,让她手忙脚乱的,吃吃苦头,做做劳力。
这有什么,她从小就做习惯了的。
对她来说,做些日常家事琐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没什么困难的。
因而容少主觉得他指使云若做任何事情,都让他没有一种可以折腾到他的成就感。
比如“云姑娘,麻烦你将榻上的被褥收拾收拾妥当,可好?”
“行,容少主稍等片刻就好。”
几乎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她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得妥妥当当。
就连后宫经过训练过的宫女可能都没有云若这样的速度。
而且她还整理得一丝不乱,被褥上看不到丝毫的皱痕,平平整整,就跟上等的瓷器一样,没有任何瑕疵。
他不信养尊处优的云若会做事这般娴熟利落,因而再次开口。
“云姑娘,这秋水殿好像久未居住的样子,这榻上,这地面,这桌子,还有纱窗,似乎都染上了一些尘土,恐怕得劳烦云姑娘清理一下了。”
他以为他指使她做那么多的事情,她该跳起来叫嚷嚷了。
可是她没有,她极为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指使。
而且动作还很快,一样,一样,条理不紊地做下来。
最后,地面干净了,纱窗被换了新的,桌子也一尘不染。
榻上就不用说了,她几乎连那些雕刻的死角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让他就算想要鸡蛋里挑骨头,恐怕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因而,他还真的什么挑剔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云若呢,见容少主没有新的命令了,倒还是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容少主,这些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容少主看着,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本姑娘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不必客气。”
看着她依旧神情淡淡地站在那里,还一副随时等候他指使的姿态,让他蓦然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好幼稚似的。
可是,他不懂,这位云若为何干起这些活来就像常做似的,什么都做得有模有样,就算来一个丫鬟对比,恐怕她也是毫不逊色的。
因而疑点就在这里了,这位云若好歹是云铁的掌上明珠,传闻他爹宠她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又怎会让她干这些粗活呢?
莫非——
莫非传闻中的那个草包云若是假的,是为了消除皇上的忌惮不说,那云家跟玉家对这位云若的疼爱也是假的吗?
她在云家难道一直过得是丫鬟一般的生活吗?因为是从小习惯做惯了粗活,所以她做起这些事情来都熟门熟路的,一点也不生疏,是不是这样的?
“那个,云姑娘,你爹平日里对你可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刚才就因为那么一句谎言就这般折腾她的话,他岂非有些过分了?这容少主想到这个,就觉得有些愧疚,开口的时候也就带着几分犹豫。
那云若听得容少主忽然间来了一个态度大转变不说,还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的,就怕伤到她似的,倒让她觉得这个家伙原来也不是坏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良知的,只是,他真的误会了。
虽说她只要顺着他的意思点头,这个家伙就不会再折腾她做什么事情了,可是她不想让那位疼爱她的便宜爹云铁冠上狠心无良爹的称号,因而她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容少主误会了。容少主该不会认为本姑娘那么会做家事是因为我爹平日里一直指使我做这做那的,是不是你想问,我爹是不是平日里苛待了我?”
“难道不是?”
若不是这样的话,她怎么会做起这些粗活来一点也不含糊呢。
“当然不是。本姑娘会做这些事情呢,只是因为性子使然,不太喜欢旁人在边上伺候来伺候去的,就跟我爹一样。”
“我爹呢,出身军营,性子耿直,素来都喜欢自个儿整理,不太喜欢让人伺候。所以我呢,也跟我爹一样,从小就做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因而呢,做做这些粗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这个家伙早就对她起疑了,她也不想一直顶着脑残云若的性子过一辈子,所以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由着这位少主自个儿去判断便是了,她也懒得找其他借口来圆这件事情了。
而容少主显然还是有些疑虑的。
“可是外界说云姑娘可是——”
虽然他已经确定她跟传闻中的那个草包云若不一样,可是就算传闻有出入,也没有哪个千金小姐从小就做惯粗活的,这让他始终有些疑虑。
而云若倒也不担心他起疑,反而很痛快道:“容少主,这世上的事情呢,很多不是可以用常理来判断的。没有人规定千金小姐就不可以做粗活的,我还听我爹时常说起,我娘玉郡主就是一个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做的人,从不愿意假手于人。所以我的事情呢,你可以当成是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