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的观点确实有理有据,又或者是我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坚决,一番说辞下来,不少大臣已然识时务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但仍有小部分臣子固执己见,不愿松口。
至此,我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尔等如此,朴不是要陷朕于不义?”我学着古代君王的样子,站在龙椅前,一只手放在背后,另一只手来回指着那几个顽固不化的男人,皱着眉头,面色不善。
“皇……皇上何出此言?”为首的一名男子诧异地望了我一眼,随即拱手垂眸道。
“程公子虽高风亮节,不求任何回报,但朕曾经不止一次允诺过,他日若继承大统,必将赐其高位。更何况!”眼瞅着对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我急忙抢先一步高声强调,“他小小年纪就已声名在外,其才智与能力,四国之内有目共睹。朕很早就看中了这个人才,亦深信他的为人和品性。如今得此良机,岂能不速速将之纳为己用?难不成!”见那人听着听着似乎又按捺不住欲出言反驳,我毫不客气地瞪着他,再一次完美地将其打断,“你是见不得一个年仅十四的少年英才坐上比自己更高的位置,故而宁可叫我南浮损失一位栋梁之才,也要拼死在此打压于他?!”
“皇上明鉴!微臣绝无此意啊!”大抵是没能料到我滔滔不绝之下竟会将矛头指向他个人,甚至还不由分说给他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那人慌忙跪下身来大呼冤枉。
“他没这个意思,”我的视线从跪拜之人的头顶挪到其余几人的脸庞,“那就是你们有了!?”我横眉怒目,厉声质问着。
“臣等绝无此意!”牺牲国家利益以满足一己私欲——这罪名可大发了,因此,那些反对辰灵当上丞相的大臣们赶紧屈膝下跪,以示清白。
“当真没有?”
“皇上明鉴——”
“那就是要陷朕于不义!”我非但没“消气”,反而板着脸怒声喝斥,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臣等不敢!”陷君主于不义的罪名他们同样担待不起,因此,几人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就是同意了。”见几个大臣这就掉进了我挖的坑里,我忙拧着眉毛,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行了!别废话了,起来吧。”
“这……”几人迟疑着,似有面面相觑之势。
“不起来?”我一挑眉再一拧眉,“那行,你们爱在这儿跪着就跪着,跪到你们想明白该如何为人臣为止!”
“皇上——”几人貌似委屈地俯下身去。
叫我玉皇大帝也没用。
我冷着脸,微微翻了个白眼,不去看那些脑门磕地的臣子。
“皇上。”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响起了。
我闻声心头微紧——巨头来了。
他——温故离,被我认为是整件事最大的受影响者,始终一语不发地聆听我与群臣的对峙,至今未置一词,但终究,他还是开口了。
诚然,一个是年仅十四又无权无势的少年,一个是长期稳坐朝中第二把交椅的一国之相——以后者的心气和地位,如何能轻易接受前者就这么逼近了他的位置?如果不是温故离生性内敛,恐怕早就当众表态了吧。
心里多少有点紧张,我却必须从容不迫地看向说话人——与他的这一仗,果然是避无可避。
“臣斗胆,请问皇上,有否考虑过辰灵的身份?”说这话的时候,温故离毫不避讳地仰视着我,喜怒难辨。
话音刚落,我眉心微动。
身份?什么身份?
“臣只是想提醒皇上,辰灵乃东漓名门之后,而他的父亲,是东漓的左丞相——程封。”不知是否将我一闪而过的迷惑尽收眼底,他并不等我作出应答,便兀自面无表情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温故离并未直言相向,但我却很快心领神会——程家在东漓的地位太过特殊,南浮欲将程家的儿子纳为己用,这其中所牵扯的,绝非仅仅是辰灵这个当事人。
明白了这一点,我不自觉地慌了慌神。
是我疏忽了!因为一直以来都只与辰灵本人接触,又深知他和我一样来自遥远的现代,所以,我早就忘了,他的身后还有一股庞大的家族势力。
那辰灵呢?他也大意了吗?不,不会的……他是那样一个睿智沉稳、心思细腻的人,即使提及入朝一事前未曾思量周全,事后也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那日说定之后,他并未再度前来寻我谈论此事,那必然是他已掌握了其中的分寸!
诚然,倘若连他都信不过,试问这世上,我还能相信谁?
思及此,我定了定神,掩去可能已然表现在脸上的愣怔,沉声道:“温爱芹不必多虑,这个问题,朕与程公子自会解决。”
话音落下,温故离仍旧那般望着我,不言不语——事情,似乎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直到,我蓦地牵了牵嘴角。
“温爱芹。”一动不动地注目于他,我冷不丁开启双唇,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臣在。”他依旧波澜不惊,双眸如水般沉静。
“你今年贵庚?”我微微压低下巴,盯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