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犯着嘀咕,我忽然听得飞檐小声道:“兴许……是……是去如厕了……”
话音刚落,我蓦地看向说话人,目睹了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我顿时了然。
难为他把事实说了出来……
这么想着,我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了尿意。
于是,我大方地表达了出恭的意图,惹得飞檐一阵无语后,便径自往茅房的方向去了。
将要拐过一处转角时,我忽然听到了一个透着慌乱的女声,进而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退了两步站定。
“怎么办怎么办?我、我……我又被皇上撞见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结结巴巴地说着,令我这个被朴名点名的皇上有些好奇。
谁啊?又被我撞见了。
“都叫你死了那份心了!谁让你还一个劲儿地往丞相房里钻?”另一个年轻女子的说话声响起,显然是在同前一个女孩进行对话。
一个劲儿地……往辰灵房里钻?
“我、我不是!”被反问的女孩矢口否认,“丞相、丞相伤得那么重,我只是想照顾他!”
等等,这苗头不对劲啊……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另一女子立马张嘴打断了女孩的话,可抬高的嗓音又蓦地压低,“你忘了吗?人人都道丞相是皇上的人,你这傻丫头,是长了多大的胆子,竟敢觊觎主子的人!?”
“……”心中隐隐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我当即眉角微抽。
“我……我……我当然知道自己同丞相乃是云泥之别。”女子说着,竟忍不住抽噎起来,“可是……丞相那么好,我……我只是想守着他,哪怕多看他一眼也好……”
话音未落,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一直未曾注意的变化。
想当初,辰灵还仅仅是个身高不满五尺的十二岁孩童,现如今,他已长成了略高于我的翩翩少年——以他的才情和相貌,怎会不令怀春少女芳心尽倾?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正遽然而生,我忽然听到了一声颇为熟悉的喝斥:“大胆!”
“啊……”紧随其后的是两个女子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你们长了几个脑袋?居然胆敢在背后议论皇上!?”我侧耳倾听,很快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出秀。
“姐姐饶命!姐姐饶命!”被听了墙角的两个丫头吓得魂飞魄散,一边疾呼一边“扑通”两下跪倒在地。
“丞相府内竟然会有尔等擅议主上之流,真是……”
“出什么事了?”训斥者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闪身而出的我不紧不慢地打断了。
“皇上。”出秀一见是我,连忙平复了紧锁的双眉,屈膝向我行礼。
这时,两个跪在一起的丫鬟已然瑟瑟发抖了。
的确,被皇上的贴身侍女听见她俩的议论,固然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但这和被皇上听到相比,这糟糕的程度就不在一个等级上了。
“启禀皇上,这两个奴才乱嚼舌根,奴婢正在教训她们。”出秀恭恭敬敬地作答,一双眉毛却又不自觉地拧起,流露出几分义愤填膺的意味。
留意到她的神情变化,我不禁翘了翘唇角。
看来她也跟我一样,偷听了别人的话呢。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我看中的人,遇事知分寸、懂进退——她并没有当面提及两个婢女私下谈论的具体内容。
只可惜,我不太愿意领她的情。
一个念头于脑中成形,我驻足于三人面前,侧身面向了惶恐不已的侍女们。
“你们谁喜欢程相?”视线在两人的脑袋上打了个来回,我心平气和地问道。
“……”两人闻言俱是身躯一震,没一个敢吱声。
“朕问你们话呢。”我好脾气地催促。
“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跪在左侧的那个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浑身颤抖着拿脑门磕地。
“你这是什么逻辑?”心下虽有几分不忍,但我面上还是故作镇定,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我的话,“这女子喜欢男子,或是男子喜欢女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朕为何要因此而取你性命?”我故意顿了顿,稍稍弯了弯腰,“朴非在你的眼里,朕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暴君?”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女孩愣了愣,回过神后赶紧更拼命地给我磕头。
“停停停……别磕了。”我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了她自残行为。
“……”她总算停了下来,如履薄冰地俯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不过小姑娘啊……”我挑了挑眉,冷不防像个大娘似的,语重心长地展开了劝说,“喜欢这种事情,是要讲究两情相悦的,你说是不是?”
她边抖边点头。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勉强是没有幸福的,你说是不是?”
她继续死命点头。
“如果发现对方心里没有你,你就应该坦然放手,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说是不是?”
她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