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百里川来了,他们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金瓯寨和马忠想的不太一样,很是缺乏那种少数民族的风情。结实的竹楼以竹为骨,糊满了缠着麦秸的泥巴。
房前屋后的小块土地打理的平整,种着嫩绿的瓜菜。
马忠想了想,说道,“走吧,咱们也找个地方安歇。”
既来之,则安之,这道理总是没错的。
这一路稍微显眼的好房子都有人占据了,马忠并不在意,丁奉也不好用强。
寨子里到处都是满身是血的兵士,他们一个个大包小包,拖拽着一个两个的妇女。
其中还有些小女孩儿。
王厉害见马忠脸色阴沉,凑上来解释道,“都是家里有男娃的,带回去当儿媳养的。”
这种解释并不是王厉害随便敷衍马忠的,确实就是事实。
对这些兵士来说,家里增加一口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仔细的精打细算。
除非是想从小当儿媳养起来,养成深厚难舍的感情,不然他们宁可挑个健壮能生养的女人。
“当然……,还有一些,可能会被卖掉。”
王厉害又开解道,“这些蛮女抢回去都是给营中士兵配为夫妻的,倒没人乱动手脚。”
马忠默默地点点头不说话。
正行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忽见两个满身血污的兵卒正在撕扯一个少女,那少女躲得有些倔强,却仍旧被制服。
马忠瞧了一眼,少女长得干干巴巴,有些柔弱,只有一双眼睛透着灵性。
她脸上满是慌乱,显得有些狼狈。
马忠默默无言的看着那两个士兵将少女押走。
走了两步,却意外的瞥到不远处地上有一方白帕,似是那少女挣扎时掉落地上的。
马忠走上前去,去捡起地上的丝帕。
抖开一看,只见白色的丝绢上用密密麻麻的细线,绣着几行娟秀的小诗。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
马忠握着白帕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脑海中彷佛天塌地陷一样,一直以来隐隐约约自欺欺人的想法,终于被无情地揭破!
马忠之前一直催眠自己,杀的不过是异族山蛮,好让自己强撑着,像个人一样顶天立地!
然而眼前娟秀的小诗,轻轻的,就摧毁了他。
他在浑身颤抖,前生所树立的价值观和信念无情的爆发出来,充满了对自己的厌弃!
这、这哪里是什么山蛮啊!
马忠顿时觉得鲜血涌上大脑,气愤填满胸膛。
他疯虎一样冲了上去,一脚踹开那两个哈哈大笑的兵卒。
“妈了个/逼的!这是山蛮吗!这他妈/的是山蛮吗!”
“杀光了!就这么都杀光了!”
“还他妈/的有孩子!”
马忠龇着牙齿,挥舞着手中的丝帕,嘴里唾沫星子横飞,涨红的脸几乎都因为狰狞而变了形!
马忠从未想过向来温润的自己,会有这样刚烈的心肠,那前世被打磨掉的血气方刚好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在乎。
他既没有在乎身处在武猛校尉营,这个饿兽贪婪的口中,也没有管自己是不是有这份能力。
他只是一个赤诚诚的人!
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