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帅,标下正在追踪!”
好一会,毕竟得面对现实,杜文焕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开口询问,就算这样,斥候的回答依旧让他气的好歹,又是一大串白痴饭桶骂了出去,杜文焕终究还是冷静下来,眼睛发红的一刀扎在了地图上。
“传令,吹号,出兵!”
沉重的牛皮战鼓隆隆作响,毕竟是守护大明西疆二百多年的三边精锐,嘹亮的嚎叫声中,骑兵如同急促的铁血洪流,从县城门口喷涌而出,为大军率先布置出了一片死亡阴影,旋即大队大队的官军步兵扛着火铳,拎着长矛,那种红黑交加的大队列,亦是彪悍的跟着冲了出去。
骑着马奔驰在大军中间,督促着军队前行,杜文焕的脸色亦是阴沉着,这次出兵他心底还是没底儿,可却是非出不可,他必须要弄清楚,延安府周围是个什么情况,否则的话,无法向延绥巡抚洪承畴交代,三边总督杨鹤亦是会找他的麻烦。
不过就算要进攻,杜文焕也是把军队调整的小心翼翼,前面一千骑兵来回在大军二十里之内巡视着,后面的步兵大队也是抱成了团,随时准备应付大股农民军的包围与突袭。
就这么样小心翼翼的挪动,整整一天时间,官军仅仅前进了五十多里,距离延安府还有将近一多半的距离,一路上别说农民军,除了废弃的村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天刚一擦黑,杜文焕又是警惕的就地扎营,根本不往前赶。
杜文焕这小心翼翼,一整天却把宋青书给折磨的不要不要的,他的骑兵照比边军骑兵可差远了,而且他现在连个望远镜都没有,根本不敢靠近官军的巡逻范围之内,只能远远瞄着,那种煎熬可是太折磨人心了。
到了晚上,宋青书还是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官军的军营扎的太严密了,步兵在营地附近按照《武经总要》足足挖了两层战壕,而且还把长矛一层层搭在架子上指着营外,几门大炮同样指着对面,而且后背依靠着一个极其陡峭的黄土坡,比上一次在伏牛山里遇到的明军可真是强了不知道几百倍。
连火都不敢点,领着麾下的几百骑兵,晚饭也就啃了些水泡生米,趴在明军营地二百多米处,领着邢红娘等人,宋青书是趴下黄土坡上一动都不敢动。
夜色越来越浓郁,对面的明军军营中,营火也开始减少,虽然走的不远,可毕竟行军了一天,边军一个个都窝在了帐篷里或者土沟里,开始唿唿酣睡,外头,仅有几队巡逻队来回不停的四处巡视着。
目光悠悠的盯着对面,宋青书心里倒是满是羡慕,前世就曾幻想过自己是个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如今梦想成功了一半,自己成了个大贼军,如此精悍的军队还不是自己的,看着就觉得憋气。
等跑到了山西,找个角落老子也要好好操练兵马,一定把这群兔崽子训练出个样子来!羡慕嫉妒恨的望着,宋青书心头暗暗发狠。
这功夫,后头一个家伙也是鬼鬼祟祟的摸上了黄土坡,疤脸在后头重重拍了宋青书肩膀一下,小声的向他汇报着:“人都来齐了!”
宋青书待着的地方也是个黄土山,才几十米高,前面不到二百米,就是官军的军营,身后,乱哄哄的声音传了过来,回过头去,宋青书顿时又苦恼的一拍脑门,只见如同赶大集一般,自己麾下的饥民吵吵嚷嚷的恨不得把天都给捅漏了,不少人还是夜盲症,俗称雀盲眼,已经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清楚东西,只能被其他人忙人一样手牵着手,回头看着,宋青书再一次悲剧的一拍脑门。
差距啊!
这么喧闹,对面的明军是早就察觉了,数百巡逻军迅速汇聚在壕沟边上,火铳手背着鸟铳爬到沟里,后头的长枪手密密麻麻一排把枪摆在杠子上,杜文焕亦是拎着把大刀小心翼翼的赶了出去。
向东南眺望,这位延绥总兵的眉头立马紧锁起来,忽的一下,远处的黄土坡上坡下,数不清的火把仿佛远天的繁星一般,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大声的叫骂,鼓噪声铺天盖地传来。
整个火把堆居然呈现了个半包围将自己牢牢的包裹在了中间,看着,杜文焕的心勐地提了起来,莫非这两天流寇的异类行动,就是要引诱自己上钩?
正想着,噼噼啪啪的一阵枪声突然炒豆子一般在营前响了起来,壕沟边上还在小心翼翼戒备的明军枪手当即惨叫着倒下了了十多个,旋即哄哄几声炮响更是在营中炸起,一个倒霉的家伙直接被炮崩掉了半个胳膊。
“总制,要不要末将马上派兵出去迎战?”骑兵参将陈文礼愤怒的甩着盔甲快步跑到了杜文焕身前,跪地请战道。
迟疑的眺望向外头,好一会,杜文焕却是重重摇了摇头。
“贼这是想引我们出去,利用黑夜拉低与我军之间差距,不上这个当!命令大军固守,咱们的火铳与炮也给老子打!”
噼噼啪啪的火铳也是在官军营地响起,几门大将军炮在夜色中亦是喷吐出怒火,轰隆的一炮正轰在宋青书身前的土堆上面,吓得十多个饥民咕噜噜径直从山上摔了下去,宋青书却是由衷的松了口气。
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