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胤放开夏云岚的手,看着她逃也似的跑向大门,唇角不由勾起一丝微带邪意的笑。
大门开处,福寿院的两名小丫头提着灯笼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朱钏。
“见过王爷。”三名婢女低垂着头,恭敬地向萧玄胤行了个礼。
“你们来做什么?”萧玄胤笑意一敛,冷声问道。
朱钏抬起头,堆出一脸热情得近乎谄媚的笑道:“启禀王爷,王爷离府这一个多月,太妃她****挂念、夜夜悬心。适才一听得王爷回来,立即命人准备了王爷最爱吃的宵夜,请王爷到福寿院享用。”
夏云岚看了萧玄胤一眼,原来……原来他还不曾去见过懿太妃。可是……可是他一定先见过了秦沐风……晕哦,他见谁不见谁关自己什么事?
“本王现在没有胃口。”萧玄胤显然没有离开漪兰院的打算,干脆地拒绝道:“你们回去请太妃早些休息,本王明日一早自会过去请安。”
“王爷,这样不好吧?”朱钏还未说话,夏云岚从旁插嘴道:“哪有儿子回来不先去见见娘亲的道理?王爷固然是一番好意,不愿打扰了太妃休息,可是叫外人知道,未免会觉得王爷不孝。”
萧玄胤和朱钏一起把目光转到了夏云岚脸上。
朱钏想得是:这妖妃到底想做什么?话说得好听,肯定没安好心。
萧玄胤想的是:一别月余,本王对你念念不忘,你就这么盼着本王离开吗?既如此,本王偏不遂了你的意!
“本王困了,孝与不孝,不在这一面之上。”萧玄胤淡淡言罢,转身撇下院中诸人向房内走去。
“王爷——”朱钏跟上去不死心地叫道:“太妃说……说漪兰院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二夫人来过一趟之后便病倒了,至今尚未痊愈。王爷身子尊贵,还是换个地方歇息得好……”
“大胆奴婢!”萧玄胤沉下了脸色,凌厉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朱钏:“本王在哪里安歇,何时用到你一个婢子置喙?!”
“王爷恕罪……不是婢子说的。”朱钏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在地上连磕了两个头道:“是太妃……太妃命婢子无论如何要请王爷离开漪兰院……”
“滚回去告诉太妃,本王的事情不用任何人多嘴!”萧玄胤发了脾气,再不看地上的朱钏一眼,拂袖跨进房门。
“婢子这就回去告诉太妃……”朱钏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身,带着两个小丫头跑着离开了漪兰院。
看到朱钏狼狈的模样,夏云岚心里固然是说不出的痛快。可一想到门内那尊送不走的瘟神,又不禁愁得纠结起了眉头。
漪兰院不比桐华院,卧房有内外两间。漪兰院是个小巧的院子,布局格外紧凑,卧房也不大。萧玄胤占了自己的地方,自己住哪里的好?
找浅画凑合一夜?这个主意不错,可问题是……萧玄胤会同意吗?
管他呢,自己赖在浅画床上不起来,难不成他还能当着丫头的面硬将自己拖过来不成?
在院子里沉思良久,终于计较已定,正待过去推开附院的门,不提防大门外忽然“呯呯呯”几声响。
除了懿太妃,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谁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夏云岚故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挪地走过去开门。刚挪到院子中间,附院的门忽然“吱嘎”一响,浅画从背后冲了出来。
“小姐别动,让婢子去开门——”浅画边说边向大门跑去。
夏云岚顿住了步子,示意浅画不必急着开门。浅画会意地放慢了脚步。
附院里,百合、丁香也走了出来,显然像夏云岚一样,猜到了来人是谁。
“妖孽,王爷呢?”懿太妃一进门,便毫不客气地冲着夏云岚厉声喝问。
“儿臣在此,母妃这么晚来找儿臣何事?”夏云岚尚未回话,卧房门口便传来萧玄胤有些慵懒而疲惫的声音。
“玄胤——”懿太妃的语气立即软了下来,半是劝谏半是警告地道:“漪兰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静柔她来过一趟便一病不起,至今吃什么药都不见好……”
“母妃还有别的话要说吗?”萧玄胤打断了懿太妃的话:“如果没有,儿臣困了,请母妃亦早些回去安歇。”
“玄胤!”懿太妃眼里的怒火一闪而逝,忍耐着道:“母妃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懂母妃的苦心呢?”
萧玄胤淡漠得不带一丝情绪地道:“母妃的苦心……就是每日叫人拿些骚臭的饭菜来给儿臣的妻子食用吗?”
“玄胤,你别听她们胡说!”懿太妃急声道:“母妃没有亏待过她们,你可以问问厨房里的下人……”说着,目光恶狠狠扫过夏云岚和漪兰院三个丫头的脸:“她们那样说,无非是想挑拨咱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你可千万不要上了她们的当。”
“谁是谁非,儿臣心里清楚。”萧玄胤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冷冽,听得懿太妃心里一凉:“母妃年纪大了,不如在福寿院安心静养。以后王府里的事,可以叫别人多操着些心。”
萧玄胤的话,摆明了是要懿太妃让出当家的位置,懿太妃如何听不明白?但萧玄胤暂时并没有叫夏云岚当家的意思,懿太妃却自动把萧玄胤口中的“别人”理解成了夏云岚。
“你这妖孽——”懿太妃没有接萧玄胤的话,突然转对夏云岚发难道:“本太妃何曾派人送骚臭的饭菜到漪兰院?你前番逼走天宁长公主,而后害得静柔卧床不起,这会儿又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你……你究竟想要把祁王府怎么样?”
夏云岚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愣了一下,方咧嘴笑道:“太妃太看得起云岚了。王爷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云岚何德能,能左右王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