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七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外面闹起来了!”
“什么闹起来了?”乐天不解。
喘了两口气,尺七说道:“小人在外面听到,那黄员外与秦员外还有吕押司等人聚在一起,议论官府贴出的补偿条件太低,不同意县衙提出的征迁要求,眼下正鼓动那些己经签了征迁契约的百姓,闹着反悔呢!”
“竟有此事?”陈知县不由挑起了眉头。
事关政绩前程,陈知县的面色立时变的铁青了起来,没想到这黄家、吕家,外带那个死犟的秦员外,一起联合起来给自己使绊子。
未过片刻,前门堂的门子带着个捕快进来,那捕快急声说道:“大老爷,不好了,有一群人正向县衙走来,叫嚷着要毁掉契约!”
陈知县一张脸变的难看无比,事情的起因眼下己经不重要了,现在要命的是这些人若是真的闹起来,不仅是自己的面子不好看,更不要说什么政绩前程工程,便是今年绩考时,蔡州黄通判那一关就过不去,若是眼下再弄出点人命岔子来,自己这顶官帽恐怕真的戴不了多久了。
“县尊莫要生气,徐徐图之!”严主簿在一旁劝道。
未曾言语的霍县尉也是一脸的凝重:“此事瞎子都能看的出来,是黄通判在幕后一手操纵,由其胞弟出面拢络人手反对县衙征迁。若其得逞,重建平舆工程失败,县尊会落得庸官的声名;若再闹出人命,这黄通判更有理由来为难县尊大人!”
陈知县思虑了片刻,命令道:“霍县尉,召集捕快护在县衙门前,但不得与那些刁民发生冲突,谁若是敢违了本县的命令,小心本官将他刺配流放!”
“是!”霍县尊应了一声,忙去集合手下的三班快伇。
陈知县目光扫过严主簿与乐天,又道:“随本官一齐出去看看罢!”说完率先向县衙门口走去。
前世在报纸新闻上,常看到听到某地因为拆迁补偿什么的,闹出人命官司案件的,乐天没想到自己刚刚制定了一个城市规划,便有人开始带头闹事。
这基建工程当真是不好做!
此时县衙外,己经是人山人海了,有六、七十个人围在县衙门口与门子差伇对恃,在远处还有许多围观的百姓,在那里看着热闹。
这六、七十个立在县衙大门外与门子差伇对峙的,正是被鼓动起来闹事的征迁户,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三人乐天俱是认的,分别是黄员外、秦员外,还有曾在工房任职的吕押司。
听说因为有人因征迁闹事,本县巡检也得到了消息,忙将手下那百十多号弓手调了过来,护在县衙门外,但却只是采取观望态度。
县衙大门外,门差伇与那些被黄员外蛊惑来的征迁户处于对峙的状态,
一众征迁户看到陈知县与乐天走了出来,立时情绪激动了起来,有如烧沸了的水一般。
“朗朗乾坤,县衙官吏贪婪无耻,借平舆重建之机,大肆压低价格收购百姓宅基,与民争利,实为奸贼也!”
“快快将我们签下的契约还来,我们不鉴了,只想在原址重新自己盖房子!”
“如果县衙老爷们不同意我们的请求,我们就联名告到州府里去,州府若不理,就告到路府里去,实在不行就告到汴梁,让官家与我们评评理!”
……
乱糟糟的一副场景,让乐天、陈知县等人不由的皱起眉头。
“诸位父老乡亲,且听本官一言!”陈知县上前一步拱手,随后又说道:“我平舆为何在十日前会发生如此大的火灾,起火后又为何难以扑救,诸位乡梓可曾想过么?”
一个征迁户说道:“陈父台,您说的这些我们不关心,我们只关心的是宅基的问题,前几日我们一时糊涂签下了契约,现在我们反悔不成么?”
“君子无信不立!”陈知县道。
那吕押司冷冷一笑,上前说道:“陈父台,您老人家别说什么有信无信的,吕某也是在县衙里吃过几十年公饭的人,县衙里那一套吕某自是清楚的很,不知陈知县会在这重建平舆的差事里,会赚取多少的银两?”
陈知县做官不久,但何曾听过这等话语,脸色变的如同猪肝一般。
霍县尉面色清冷,喝道:“姓吕的,你聚众闹事,当真不怕国法不成?”
“国法是让你们这些官老爷们侵占我们百姓私宅的么?”吕押司似浑然不惧一般,又叫嚣道:“我等倒要去汴梁告上一状,朝廷律法在你等眼中视同无物,任凭你等巧取豪夺侵占民宅!”
乐天冷笑了一声,直视着吕押司说道:“你这些人口口声声的说要告御状,你知道汴梁城的大门往哪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