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羽这次倒是疑惑了,现在龙方倒也不算是完全失败,焦仁作为使者来与大商和谈的可能性最大。怎么会是为他自己、为离耳而来?见她半晌不语,焦仁微微一笑,低头便道:“王后不大信罢?原本在下的确是为了宗主而来,但自从进了莱州城之后,焦仁才觉得此事有些荒唐,不如先为自己寻了出路的好。”
丹羽还真是诧异了,她这才一点点明白焦仁是个只顾自己利益的人,心中不免鄙夷了一下。可眼下东海诸部若都像离耳这样,那敖辰那点联军恐怕很快就分崩离析了,如此的海市倒也真的不足为惧。只是眼下还摸不清焦仁的真实想法,她也不敢随意说下什么可以改变现状的话,便只好问道:“不知国主想为自己寻什么样的出路?”
焦仁知道自己这样贸然前来,若拿不出什么可信的实据来,恐怕是难以取得妇好的信任的。他上前拱手拜道:“焦仁知道王后还有疑虑,稍后焦仁便带着王后进入海市宗内,将敖辰宗主所藏财宝尽数献给商王。焦仁只求大商可以放过离耳,我们鲛人本就从不上岸,不会影响到大商在东海上的任何贸易,我们的鲛绡和鲛珠只会卖给大商。”
丹羽不置可否,微笑道:“远瀛斋,莱夷族长已经答应将里面的财宝全部奉上,这本来就是莱州的地方,族长做主也没什么。至于鲛绡和鲛珠,虽然是十分珍贵的珍宝,但是平常百姓也不大用得上,卖给大商,也不过是卖给那些贵族贵族官宦。他们对这些东西的价格毫不在乎,国主不管是上门卖,还是留在这东海,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知国主是否还有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也好让商王相信国主的诚意。”
焦仁难以置信地看着莱夷族长,那族长立刻转头躲避他的目光。焦仁心中思忖:恐怕东夷诸部果然已经多半倒向了大商,自己手中的筹码更少。他心一横,立即应承道:“既然王后将话说得这样明白,焦仁再藏掖也就不太合适了。如此,离耳愿向大商称臣,只是不要对外公开。倒不是我焦仁怕事,只是怕这周围东夷的各个部落前来聒噪,不甚其扰。除此之外,焦仁还将将女儿奉上,以侍奉商王起居。”
丹羽听得心中一跳,这国主好狠的心,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要当成礼物奉上!这可是要将焦蝉作为奴婢送进王宫啊!丹羽对这位鲛人公主颇有好感,很为她感到不值。她问道:“国主可是忘记了?小蝉妹妹似乎不能离开东海太久吧?”
“无妨,小蝉可以带上几瓮海水,每日吃饭的时候放些在饮食中便可在王宫里安然无恙。王上若是垂怜,每年派人到东海来运些海水回去。”焦仁说得面不改色,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之事,送出的也不过是一件极为平常的物件而已。他接着又说道:“小蝉能够进宫服侍王上和王后,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再说,这也是为了确保在下所言非虚。如果离耳背叛大商,王上大可将小女处死,送入大王陵寝,制成长明烛火,为王上照亮来世之路——”
“国主不必说了!”丹羽实在听不下去了,立即出言打断焦仁的言语。她万万没有想到,焦仁对自己的女儿也可以这样狠心!虽然的确有用鲛人制成万年长明烛火的传言,但是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怎么可以从自己父亲的嘴里就这么说出来?都说鲛人心狠手辣,今日可这是见识到了。丹羽强按下心中的厌恶,点头说道:“妇好已经明白国主的诚意了。只是不知道这敖宗主是否与国主是一样的打算?”
这下问得焦仁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己离耳国中的事情,他自然可以做主,可敖辰代表的是整个海市,怎么可能就这样向大商投降称臣?焦仁思量许久,这才缓缓说道:“王后请放心,在下这就回去劝说宗主,让他及早退兵。不管宗主做何回应,我焦仁适才所言再无改变。”
丹羽点点头,说道:“那妇好就静候国主的佳音。”她实在不愿意多与这位离耳国主多说一句话,还是早些将他打发出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