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别人要把他们活埋,还要求人家自己挖坑!
这样的事情,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太过冷酷。尤其是,那几位仁兄身有多处残疾,本就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如此这般考虑起来,只能说十三郎坏了脑子,发布了一条不可能被执行的命令。
十三郎的脑子当然没坏,他随后补充了一句话,让几名愤怒的护卫从愕然中惊醒,主动投入到挖坟大业之中。
“只要你们照我说的话做,在我抓住你们的少爷之前,绝不再伤害你们一分一毫。当然了,不包括他。”
他伸手指着厉风,目光看着几名护卫,认真地说:“我以道心为誓。”
“他是恶鬼,不要相信他!”厉风在一旁大吼。
护卫们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纷纷用行动表明了立场。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各自选了一把武器,拖着残废的双腿挪到十三郎指定的位置,开始就地施工。
开玩笑,挖个坑而已!虽然这里的土地确实硬了点,几个人的身体还很虚弱,甚至需要坐在地上挖;可不管怎么讲,总比丢掉性命好?
实在不愿意干,人家自己不能挖?以他显露的实力看,效率比自己几个加起来还高!
人家一没打二没骂,更没有玩什么心理摧毁;客客气气和你商量着来你都不乐意,难道非得像厉风那样?至于先前的打斗,战斗中还指望人家手下留情,那是傻子才能想出来的事情。
几个人的觉悟都很高。他们都看出来了,也想明白了,十三郎主要针对的就是厉风,自己这哥儿几个根本就是别他连累所致。
心里这般想着,三名重伤的残疾人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与力量,奋力挥舞手中武器朝大地进攻,宛如地下埋有混沌之宝,只等着他们采掘出来。
厉风看着这一幕,精神几乎为之崩溃。眼看十三郎又一次朝他走过来,厉风的眼中露出恐慌,发出凄厉的尖叫。
“你……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你这个人太不要脸,所以……”
十三郎走到他身边,从怀里拿出一把精巧的小刀,静静地看着厉风,说道:“请借脸皮一用。”
不似人声的惨嚎在耳边回荡,几名护卫的身体剧烈颤抖,武器挥舞得越发卖力起来。
…
…
夜幕低垂,战灵阁比往日更加安静,四名新任值守站在大门前,竭力做出冷漠的姿态。然而在微湿且尚显清冷的夜里,这种冷漠非但不能展示骄傲,还分外显得孤独。
一处房舍内,田七斜靠在床上,面色沉静,似在等待着什么。冉肃坐在斜对的桌子边,手里拿着酒壶,时而喝上几口。
许是因为五鼠只余下一鼠,冉肃虽然得了不少浮财,心里总觉得失落,还带有一点点伤感。自从返回落灵后,除去最开始两天冉肃出去狂嫖滥赌发泄紧张,其余的时间他都和田七混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与田七好歹共过生死,而且日后需要长期相处,态度显得很真诚。
让他意外的是,田七没有计较以前和五鼠之间的不愉快,与之相处得甚为融洽。心里有所触动,冉肃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交错了兄弟,整天窝心斗角忙个不停;疲累不说,时刻都要保持警惕,着实令人厌倦。
“以后得换个活法。”冉肃心里对自己说。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田七说道:“少爷走了?”
“呃……是啊!少爷走了,和仙长一起出的门,应该是进山抓那只妖兽去了。”
冉肃从失神中清醒,说道:“七爷您的伤还没好,甭操心这个了。反正仙长都亲自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劳碌命啊!”
田七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七爷混了半辈子,最后竟然和你滚到一起。还算好,你小子人挺实诚,不搞什么歪心眼。”
“哪能呢!七爷这么说就见外了。”
冉肃脸上露出谄媚的笑,说道:“七爷深得少爷器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俺跟着您混饭吃,还不是为了沾光嘛。”
田七大笑,嘴里骂道:“扯什么蛋!少爷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还当真了你。我看你是记挂那两粒通心丸,盼着七爷分你一颗吧?”
冉肃嗨嗨只是笑,露出恰到好处的忸怩与羞愧,并不言语。
“拿来我喝一口。”田七伸手讨酒。
“不行!”
冉肃断然拒绝,认真地说:“七爷七日不能饮酒,对伤势恢复不好。”
“你个小兔崽子!”
田七大怒,喝道:“这不是第七天了吗?”
冉肃不理他,说道:“未过子时,不能说七天。”
田七噎了一下,想骂又骂不出来,只能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仿佛一头发怒的雄狮。
冉肃蜷在椅子上,目光隐有畏惧,却依然坚持不理。
良久,田七长叹一声,把身体放倒在床上,骂道:“兔崽子,等我好了再收拾你。”
冉肃望着田七,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小心翼翼地说道:“别介,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七爷折腾。要不咱打个商量,过了子时,小弟陪您喝个饱,不醉不休!”
“呵呵,呵呵!好一个不醉不休!”
田七哈哈大笑,从怀里拿出二少爷赏赐的玉盒,啧啧连声。“这东西好啊……真舍不得给你。”
冉肃舔舔嘴唇,费力的将眼神从玉盒上挪开,猛灌了一口酒水,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