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早已经不年轻,或许等不到下一个二十年,更不想抱着遗憾埋进尘土。
他要的很简单,只要两天,没有责任,没有悖立,没有恨意与算计,他与她假装一对倾心相爱的恋人,或许加上一个孩子,三个人组成一个梦想中的家庭。
他要的同时也很困难。
他与她之间隔着西海奥哈拉那场大火,即使她依照约定乖巧顺服,也不过碍于胁迫,交易完成之后甚至可能背水一战。
早在初相遇的时候,看到她第一眼,他动心那一刻,命运就注定这个结局。
或许真的是孽缘,可惜的是他竟不肯斩断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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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青雉发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低头就见她已经醒来仰着脸看他,一双眼睛迷迷蒙蒙,半睡半醒间的神色竟是温柔。
忍不住把人放到织毯上,倾身覆上去,无比珍爱的吻了吻她的唇角,等她不耐烦推开,看着她紧紧颦起的眉心,他又冲着她笑。
隔了一会儿,她翻个身背对着他,他静静地挨过去却也不再做出别的什么举动,只拿手轻轻拍抚她的背脊,被躲开也不气馁,自顾自哄着她。
良久,她象是妥协不再抗拒,他就探手把人拢近心口。
侧躺在地上,一手枕着自己一手护着她,青雉笑得散漫不羁,只是心里知道,除了微笑,居然也找不出别的表情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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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不觉失去。
挂在天穹那颗火球沉沉西堕,高空稀薄云彩被染成浓郁的金红,睡掉大半个白天的人无声无息苏醒过来,时间点卡得精确而微妙。
慢吞吞坐起来,然后她才转过头,一张脸眉宇间依稀带出几丝困顿,“嗯——”含着些鼻音的轻哼,一边揉揉眼睛,又一边打个小小哈欠,“睡得好舒服。”
青雉怔怔盯着她,许是气氛过于平和,一时有些犯懒,他竟生不出打扰她的心思。
她看了看他,紧接着起身走到小摇车前,弯腰揭开布幔,从里面抱起小婴儿。
奇怪的是同样睡了大半天的孩子仍是闭着眼睛,圆圆小身子挣扎扭动着,散发出被打扰了很不高兴的气息。
把那孩子竖起来拍拍哄哄,随后她原地盘膝坐下,手腕一翻,指尖随即多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果实,“乖啊~吃果子,吃完才能继续睡。”
她曼声哄着,一面将果子挑开一个口子,将溢出汁液的位置凑到孩子嘴边,顷刻间小婴儿停下哭闹,肉呼呼小嘴急不可待凑上去…
看到这里,青雉缓缓眯起眼睛,人也不自觉坐起身。
“这孩子…”盯着小婴儿看了好一会儿,他故作无意的开口问道,“我记得小婴儿不该乱喂东西吃的吧?”
闻言她扫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警觉。
发现她不着痕迹的护住小婴儿,他抬手作投降状,苦笑着说道,“诶诶~小小姐放心,我不会对孩子做什么。”
她冷冷盯了他一眼,也不回答继续低下头,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他讪讪的放下手,想了想,复又开口,“我承认自己一开始被气昏了头,可是…”无论如何,他怎么可能对小婴儿做出什么?即便是心头浮现恶意,那点黑暗也很快泯灭。
“我知道呀~”她神色平淡打断他的解释,说话间瞥一眼过来,眼底眸光蕴氲着少许细碎笑意,“会说出口就代表没事。”
为那小婴儿调整了下姿势,她垂下眼睛,嘴角浅浅翘起,声线变得柔和起来,“无论怎样的人都有两面,区别只在于懂不懂得控制。”
“若是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反倒要担心。”
…………
西沉日光映得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唇边含着笑意,静静斜觑他的眼睛,眼神彷如一根柔软的羽毛,细细挠在青雉的心上。
他忍不住挪到她身边,伸手把一大一小两个人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小小姐——”
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不禁沉默下来,慢慢吞咽几下,好半晌压下失序的心音,方才接着问她,“我若是没有反应,小小姐担心什么?”
“担心你虚情假意。”她微微偏过脸,细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说道,“结果你这人二十年都没变,蠢得很。”
他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转开眼睛,面朝着别的方向,音色平静得仿佛讨论天气一样,“你们海军都是这样的家伙,明明快受不了还是忍着。”
愣了下,青雉随即有些自嘲的笑起来,“没办法呀~如果不忍着,小小姐会受伤的。”
放纵过后接踵而至的,怕就是无穷悔意,当然,他后悔的一定不是别的而是她会受伤,所以,即使想得浑身发烫,也不敢真正轻举妄动。
结果,她哼笑一声,声音冷下来,“既然如此,请继续忍着。”
话音刚落,翻脸如翻书似的,她一个手肘撞开他,身形瞬间出现在小摇车前,弯着腰把怀里的孩子放回去,又细心拉好布幔。
完成一切后,她侧过身,静静盯着他看,脸庞半隐半没在低垂的暮色里,“还剩一个白天,两个夜晚,青雉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