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厚实的书桌后,沈继桓双手交握,上身后倾靠着椅背,姿态闲适,神情随和,一副好似打算和儿子聊聊天谈谈心的模样。
只是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就会发现其中的严肃和慎重。
沈凌松隔着张书桌,站在沈父面前,身体自然挺直,两肩平齐,神态自若,气定神闲,投在身上的视线好似洞悉一切,沈凌松却丝毫不受影响。
“多久了?”
终于,沈继桓最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这句问话外人听了只怕都觉得没头没脑,不过在场的这对父子,却都对此心知肚明。
沈凌松面对父亲直白粗暴的拆穿,却一点也不慌乱,反而以一种十分自得的口气回道:“已经三年了。”
“三年?!”沈继桓一惊,上身坐直,原本随意的坐姿立即消失不见,气势陡升,眸光似箭直逼沈凌松,“小乔那时候都懂什么,你这个做哥哥的倒是称职得很。”
“小乔什么都不懂,身为哥哥,我自然要手、把、手地,细细教导一番。”沈凌松直面沈继桓的讽刺,倒是面不改色,非但不对自己引诱弟弟的行为感到羞愧自责,反倒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承认了,末了还志得意满地加了句“我以前是个好哥哥,今后还会是个好伴侣”。
沈凌松这么理直气壮,沈继桓一时语塞,竟然感觉无言以对,他没想到自己的长子竟然这么没脸没皮,哪里有他的含蓄内敛,想当初,他对杨则一见钟情,那叫一个纠结羞窘,愁肠百结,后来深觉这份痴念无望,更是刻意回避某人,最后要不是杨则主动设计,他可能会把这段感情埋藏一辈子。
面前的儿子刚刚脱离少年,步入成年,面容却已完全不见青涩,面部棱角锋利而坚硬,加上年轻得志,本应显得盛气凌人,一身气质却成熟优雅,沉稳内敛,面对无论是年纪还是资历都比自己要大的属下,却能不显得气弱心虚,气势十足却又谦逊有礼,见到的长辈就没有哪个不夸奖上一两句的。
简直是……能装得很。
沈继桓一时忍不住,竟然下意识地腹诽自己的长子,一时间神色复杂,几息沉默后,沈继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已经大了,我也管不了了你,凡事心里要有个分寸,有些事还不能急,咳,再过几年,如果决定定下来,还来得及……小乔,我看还是个孩子……”
“爸爸。”沈继桓开始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沈凌松当即打断,“我打算十八生日的家宴后和小乔去荷兰结婚。”
“……”长子这么离经叛道,沈继桓已经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了,“会不会太早了……”
“不早了,”沈凌松云淡风轻道:“荷兰法定婚龄十二岁,法律上也支持同*性婚姻,趁着成年礼把婚姻办了,不是挺有意义的么。”
“……你这么急小乔知道吗?”沈继桓双眼紧盯沈凌松,眼里闪过一道嫌弃。
“知道。”沈凌松淡淡回视,特别自信的样子。
沈继桓已经完全不想再说什么了,他挥了挥手,开始赶人,“你和小乔商量好后再说吧。”
“那我就不打扰爸爸了。”沈凌松稳步走到门口,临出门前突然回头对沈继桓说了句“爸,表舅比我更急,”就潇洒地扬长而去。
“……”继桓呆坐原地,几秒后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吐出“杨则”二字,恼恨对方竟然从小辈那儿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