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歌接到电话,在拉布拉多犬的带路下,匆匆赶到了派出所。正要进去时,被民警拦住了。
“小姐,不要把宠物带进来。”民警指着那只棕色的狗,斥责道。
阮清歌解释说:“酥酥不是宠物,是导盲犬。它不会咬人的。”
民警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知道是盲人,态度友善多了,但依旧不允许酥酥进去。
阮清歌无奈,解下导盲鞍,让酥酥在门外等她。她从帆布包里拿出折叠成三段的盲杖,婉拒民警的帮忙,一路敲敲打打摸索着走了进去。
“妈妈!”阮承光一见到她,扑到她怀中,再三强调着,“我没有抢钱。我真的没有!”
阮清歌摸着他圆圆的脑袋瓜,抬起头,故作镇定地问:“警察同志,请问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办案的谢警官回道,“温先生向巡警报案,说你的小孩非法侵占他的财物,而我们也在他的篮子里找到了温先生的钱包。”
“我只是拿香囊时不小心拿了他的钱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阮承光急促地叫道。
“承光,公共场合不要吵。”阮清歌低喝一句,依旧还是那副镇静自若的表情,“警察同志,我想这应该只是一场误会。承光还是小孩子,绝对不会做出抢劫的行为。”她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谁,缓缓致歉,“温先生,实在是对不住了。请大人不计小人过。”
一旁悠悠茗茶的温锦言发话了:“人性本恶。谁说小孩就不会偷摸拐骗?”
这个低沉醇厚的嗓音……
阮清歌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下午在车里说话的那个男人。
阮承光巴巴地望着温锦言,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是好孩子!”他委屈极了,嘴巴一瘪,哇哇大哭起来。
温锦言听的头都大了,厉声训斥道:“别哭了!真是的,一个盲人,一个哑巴,外加一个爱哭鬼,你们家就没有男人吗?”
阮承光用手背抹去眼泪,抽抽噎噎地回道:“我……我……是男人。”
“就你一个小萝卜头?”温锦言哭笑不得,“你爸爸呢?”
阮承光转头看向阮清歌,不敢说话,只敢摇头。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爸爸,也敏感地意识到,爸爸是妈妈最不愿谈到的人。
阮清歌多一秒都不愿让儿子呆在这种地方,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催促道:“承光,你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快点向温先生道歉。”
阮承光低下头,用带着明显哭腔的童音细声说:“温叔叔,对不起。请原谅我。”
温锦言瞧着这老弱病残的一家子,也不想追究了。走出派出所时,他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盲人哑巴爱哭鬼,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爱哭鬼身上,语气凉淡地告诫着:“虽然法律拿幼童没有办法,但是年纪小不是逃脱法律惩罚的挡箭牌。小小年纪就学大人犯罪,不好好改正,长大后就会成为社会的毒瘤。”
话音刚落,酥酥站直了身体,冲着他低“呜”了一声。
温锦言生平最怕有毛毛的动物,吓得重心没稳好,从石梯上跌了下去。
“噗——”阮承光瞧着他四脚朝天的糗样,破涕为笑,对着不明真相的阮清歌嚷道,“清歌,那个叔叔摔成一只大乌龟!”
“没礼貌。以后别人出糗时,要当作没看到,不然他会觉得很丢脸的。”阮清歌微微勾起了唇,由酥酥领着,目不斜视地从温锦言身边走过。
温锦言:“……”这个女人!
**
温锦言万万没想到,三天后,他又遇到了阮清歌。
这天傍晚,他带着一叠厚厚的设计稿,刚走到别墅门口,就听到客厅里传出断断续续的琴音。怎么回事?他的母上大人严芸不是去和阔太太们打麻将吗?
玉婶走了过来,对他说:“少爷,来了一个钢琴调律师。呃,有点特别,是个盲人。可惜了那么标致的长相。”
“盲人?”温锦言瞥见花园中一只似曾相识的狗,琢磨着,不会这么巧吧?
酥酥闻到他的气息,站直了身体,冲着他低“呜”了一声。
还真是这么巧!
温锦言吓得撒腿跑进客厅,只见阮清歌拿着一把小小的音叉,在校准标准音高。听到脚步声,她将视线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客套地笑道:“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的清静。”
温锦言学过绘画,以他专业的眼光来看,阮清歌长的相当不错,足以用苏绣的精髓来概括——精细、雅洁。
仿佛是用绣花针一针一针精心勾勒出来的,她的五官极为标致,令人过目难忘。如果不是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睛,她可以称得上是绝色。也难怪玉婶会惋惜。
上楼前,温锦言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她正用扳手调整拉弦进行调音,神态认真而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