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圆圆冷笑一声说:“亲家老太太打得倒是好算盘,真让圆圆开了眼界。大嫂,难怪我娘不让你回娘家,看来也是有道理的。”
戴圆圆这话可真够刺人的,饶是向来隐忍出色的姚氏也忍不住面皮一抖,压下火气,笑问:“戴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月玫对你不好?”
戴圆圆似是不屑回答,而是看着顾月玫,一脸高傲:“老太太不必明白,只要大嫂明白就成了。”
接连让一个小丫头扒脸皮,姚氏脸色发青,可到底是孙女的小姑子,不好得罪,只能死死忍着,目光不善地看着顾月玫。戴圆圆来过顾家两回,但因脾气不大好,嘴巴又太利,顾家上下都不怎么喜欢她。偏顾月玫每次回娘家都要带这个小姑子来。
顾月玫自然明白小姑子指的是什么,脸皮也火辣辣地红着。她父亲没了一身官皮,她在婆家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可自己娘家的做派,着实让人难以启齿。
而客人的目光也让顾月玫颇不是滋味,不愿再让人盯梢,赶紧转移话题,“哎呀,我还给九兄弟带了些玩具回来,刚才还忘了拿出来。”然后吩咐身边的婆子,去把事先带来的玩具带来。
而顾月玫的话也提醒了姚氏,姚氏又凶神恶煞地让人去铁树胡同把欢哥儿带回来。
铁树胡同离顾家很近,来回也就两盏茶时光。
去的人很快就回来凛报,路氏并未回铁树胡同,而是去了路玲玲的庄子里。
姚氏气得脸色发青,忍不住破口大骂:“路氏居然私自带着我顾家的子嗣离开顾家,她好大的胆子。真当我顾家不敢休她不成?”
自来子嗣为重,身为媳妇,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子嗣,倘若护嗣不力,都要受婆家责怪。路纤纤在无姚氏首肯下,就带着孩子离开顾家,姚氏完全可以混淆血脉的罪名,收拾路氏。
顾大太太心头也有不好的预感。
刚才路玲玲一进门就兴师问罪的模样,可很快就笑容满面,如春风般和煦的态度,顾大太太就觉奇怪,心头一直不安着。直到路玲玲离开后,这股心神不宁依然挥之不去。直到下人来说,路氏带着孩子一去不复返,这才知道坏了事。
按老太太的意思,把欢哥儿拘在手里,不愁路氏不去求路玲玲,顾芸儿就算不顾惜祖家,但与路氏一向交好,看在路氏的份上,少不得也要帮着说上两句。
可路氏就这么带着欢哥儿走了,让她们白高兴一场,如何不愤怒。
尤其给欢哥儿办这个抓周礼,祖家也还出了一半的钱呢。
不止姚氏气得火冒三太,顾大太太也气得不行。她目光剜着顾芸儿,强忍着怒火:“芸儿,你这五婶婶也太胆大妄为了,欢哥儿那么小,怎能出远门呢?老太太向来疼欢哥儿,你五婶婶招呼都不打就抱走了欢哥儿,这不是忤孽么?万一老太太气出个好歹,那咱们可就真是罪过了。”
顾芸儿悠悠地说:“祖母年纪确是大了,精力也不行了,欢哥儿又还那么小,小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万一扰着了祖母可怎生是好?依我看,还是让五婶婶亲自带吧。祖母为了咱们一大家子,也操了大半辈子的心,也该享享清福了。”
顾大太太气得指尖发颤,却又找不着话来反驳,顾芸儿今非昔比,她到底不敢惹顾芸儿。
姚氏也是如此,尽管气得抓狂,却不敢发飙,只得忍着怒火,一脸哀伤道:“芸姐儿这可是嫌弃祖母老了?不配带孩子不成?”
顾芸儿说:“祖母说哪儿话呢。”就不再言语了,连敷衍都不肯。
姚氏心急火燎,靠拿捏路氏这条路已行不通,只得目光凶狠地盯着顾芸儿。
“芸儿,祖母今儿求你一件事儿。”
这话听起来就有点古怪,有种破罐子摔碗的狠劲,早在准备参加欢哥儿抓周礼时,顾芸儿就知道,祖母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非要逼她向丈夫求情,让大伯官复原职才成。
顾芸儿就说:“祖母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是今儿是欢哥儿的周岁礼,便是有事,也不急在这会儿,明儿闲了,祖母打发人来吩咐我就是了。”
?顾芸儿还是不愿让事情闹得太大,顾煜中贪污受贿,知法犯法,已是板上钉钉,这样的罪名,落到普通官员身上,只有死路一条的。沈家全须全尾的保全了他,也还是丈夫看在她的份上才做到这一步骤的。
姚氏却是冷笑道:“改明儿?呵呵,如今我这个孙女可了不得了。我是想见也见不到呢,不趁这会子好容易见一面,求孙女给个恩典,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呢!”
?这声音大得连整个厅里的人都听到了。
顾家又兴旺了近百年,光沁真堂的宴处厅就是三开间,这会子又把两边翮扇移了开来,整个宴息厅就更是宽阔了,客人们虽坐在远处说话打牌,但姚氏的声音之大,所有人都听见了,一时人人都停了说话,目光自然的看了过去。
?厅里顿时就鸦雀无声。
顾芸儿慢慢理了袖子,淡淡地说:“祖母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