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恒听了她的话就一直点头而笑,阿九已今时不同往日,却仍不忘幼时恩情,这份心性才是他所看重和认同的,苟富贵无相忘,说来轻巧,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不忘初心?
两人一道出了后山林,阿九与纪恒并不同路了,纪恒忽然问:“你是今年开春就走了?”
阿九笑了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一个小姑娘……这样吧,你临走前来我这一趟,我给你准备些东西防身。”
纪恒一番好意,阿九自然不会推辞,朝他挥挥手,“好啊,谢谢纪叔叔,那我先回去了。”
时间匆匆,一转眼,枝头霜雪便换了嫩芽初绽,又到了桃花杏花吹满头的季节。
跟其他长辈都道了别,阿九牵着马站着,旁边就是谷主一人。
“阿九……”谷主摸摸她的头,叮嘱道:“江湖上是非多,你要小心,尤其你是姑娘家,长得又漂亮,要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动你,你就直接宰了!打不过就逃,逃回来师父不嫌弃你丢人,知道吗?”
“我知道了,师父。”阿九眼眶微红,认真的点头,“纪叔叔给了我不少防身的迷药,您放心吧。”
谷主倏而叹了口气,宽大的衣袖一挥,只听“啾啾啾”的叫声在阿九耳边回荡,阿九脱口道:“小轻鸟!”
其实经过数年,轻鸟的体型已比阿九初见时要大上许多,但与其他鸟类相比,还是显得小巧了些。
“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家伙,还是带着吧,为师可不想一天到晚帮你养鸟。”谷主说。
“可是……”轻鸟飞了一圈落到阿九的肩上,阿九犹豫了。
“轻鸟通人性,可比你想象的要有用多了,”谷主笑了笑,“好了,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阿九沉默片刻,跃上了马,回身拱手,语气微哽:“师父,您保重。”
谷主偏过头,侧着身子朝她摆摆手,等听不到马蹄声了才转过来,他伸手按了按眼角,仰着头望天。
徒弟一个个的都长大了,每次送走一个都是心疼不舍,如今终于全都离开了……谷主忽然感到万分的惆怅与落寞,同时又有极大的欣慰感萦绕胸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江湖虽大,却忧谷却永远是他们的家。
一路过了几个小镇,时至午时,太阳高高挂着,夹道旁有几家茶馆,饭馆,阿九看了看天色,便打算在这里稍作休息,小轻鸟安静的趴在她的肩上,乖巧的像个饰品。
茶馆里坐了不少来往的旅客,男女老幼竟是都有。
“小二,上壶茶!”阿九下马,找了张桌子坐下,抬高声音喊了声。
“好勒,姑娘稍等。”不多时,一个小伙计端着茶水跑过来,正要说什么,一抬头就愣住了。
阿九接了茶壶,倒了杯水,就听那伙计迟疑着问:“姑娘是一个人?”
“是,怎么了?”阿九颇为奇怪。
伙计瞥了瞥周围,压低声音道:“这荒山野岭的,难得见到姑娘这般秀丽至极的女子……我看您喝了茶还是赶紧上路吧,免得被人盯上。”
“哦,”阿九抬了抬眼,微微一笑,“多谢你提醒,我想打听一下,这里离青阳城还有多远?”
青阳城是南陵一带最繁盛的地方,伙计顿时来了劲,“姑娘想去青阳城?您骑马约莫四五天的时日就到了,不过青阳城地处繁华,周遭很不平静,常有匪徒出没,依我看,姑娘最好不要孤身前往。”
那小伙计也是看阿九一个小姑娘,看上去涉世未深的模样,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听到背后有人叫,他连忙又跑到别处去了。
阿九若无其事的动了动手腕,冰蝶未变,她才将水全灌进了随身携带的水囊里,而后抬手戳了戳小轻鸟,小轻鸟飞到她跟前,探进茶杯里一啄一啄的饮水,阿九心觉可爱,忍不住又摸了摸。
没过多久,不远处忽然有一队人马行进过来,压着镖车,看样子像是一群镖师。
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年纪不大,长得浓眉大眼,看上去很精神,阿九忍不住仔细瞧了瞧,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人很是眼熟,仿佛,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