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我’是现在的我的一部分,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亦永远不会割舍。”
言罢,玄霜后撤了两步,语气陡然转冷:
“但你并不是‘我’,而是变幻成‘我’的模样的心魔。趁着我被莫大的喜讯砸得晕头转向、满心的不敢置信时,套用了我记忆中那个毁童年的段子,妄图寻隙迷惑我的心智。”
说话间,玄霜心念一动,手中凭空幻化出一方外形与玄铁剑一般不二的宝剑,毫不留情地挥剑斩了过去,心魔发出无声的尖叫,瞬间灰飞烟灭。
这一切都发生在倏忽之间,斩去心魔之后,玄霜猛然从幻境中脱出,他身子猛然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这一下把焱颜的脑门顶个正着。
看到师父一边揉着额头,一边佯作嗔怪地瞪了自己一眼,玄霜顿时心下火热,浑身气血翻腾,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气血好像翻腾得太厉害了些,灵气不断地涌入体内,经脉血管跟要炸开了似的,丹田里气流乱顶,发出阵阵刺痛。
“师父,我这是——”
话还没说完,又喷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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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徒弟惊慌失措地大口喷血,焱颜心疼得恨不能以身代之,她急忙握住玄霜的手腕,输入真元探查,发现症结所在之后,暗自松了口气。
玄霜与严晋一战时后心被对方拍了一掌,伤及腑脏,另有少许火属真元窜入经脉之中,造成不小的损害。焱颜趁徒弟昏迷的时候替他化去那些火属真元,又喂他服下了续脉丹,此后只需再调养几日即可痊愈。
只是焱颜没能料到,徒弟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了,脆弱的经脉一时禁不起灵气的骤然开拓,才有如此表现。虽然现在看上去有些凶险,但其实只要熬过这一段时期,灵气自会将经脉重新修复完整,以此基础上再做突破,经脉的宽度和坚韧度都会更胜一筹。
当然,想要圆满达成目的也有要求,海量的灵气,安静且安全的环境,足够的时间,这三点缺一不可。如果玄霜独自在外时遭遇这种状况,那可就是真正的凶险了。现在么,焱颜想,我在这儿呢,怎么可能让爱……徒遭罪?
迅速将火云舟就近降落,焱颜取出“追光”玉佩,带着玄霜闪身进入其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
玄霜脸色煞白,动作迟钝地打量着四周,一只手紧紧攥着焱颜的衣袖,另一只在无处不在的白茫茫雾气中挥了挥——那是大量的灵气聚积后形成的。
“这里是安全的地方。”
焱颜取出一张软榻挨着灵泉放下,扶着玄霜坐在上面。
“沉心静气,抱元守一。”她一边帮助玄霜摆好打坐的姿势,一边用低沉柔和的声音道,“有我在,无需慌张。”
见玄霜的气息逐渐平稳,已有入定的趋势。焱颜心下稍安,开始往灵泉周围堆砌寒晶石,心中还是有点遗憾:如果徒弟能拿出“流冰殿”来,在殿中修行的话,效果绝对会更胜一筹。
虽然很想守在徒弟身边,但焱颜知道自己周身火气太重,又是化神后期修为,就算再收敛气息,也还是多多少少地影响到玄霜的修炼。即便那影响可以说是微不可察,但只要不是一点都没有,焱颜就不会冒这个风险。
将徒弟留下,焱颜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追光”,独自乘坐火云舟返回混元宗,在这十几天的路途中,焱颜时刻都在关注着“追光”玉佩中玄霜的动向,同时也在思考,两人的关系发生改变后该如何相处。
火云舟离混元宗还有一日的路程时,焱颜察觉到徒弟从入定中醒来,果断把人放了出来。
此时玄霜已是金丹中期修为,看起来精神饱满,神采奕奕,见到焱颜时兴高采烈地唤了一声“师父”,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仿佛在下什么决定。
焱颜记挂着心事,注意到徒弟的异样也没太往心里去,她拉着玄霜的手坐下,忖量着说道:
“现在的时机并不恰当,许多事情尚待解决,待到诸事告一段落,且师尊功成出关,我便恳请师尊为我俩主持盟誓大典。”
说完话见玄霜半天没言语,焱颜这才仔细端详起徒弟的表情来,就见他的脸色透着古怪,比起惊喜,不甘心仿佛更多一些似的。
焱颜不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她轻咳了一声,疑惑道:
“霜儿是觉得有哪里不够妥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