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眼睛里顿时像镶嵌进了两颗最明亮的星子,“那么我们现在就——”
“现在不行,”齐修远打断她,“待会儿我们跟着那对夫妇走一小段路,等到没有旁人了再说——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别看邪医仙把令牌给你的时候一派大方,实际上这令牌即便是在修者的世界也是千金难求!”
秦臻闻言连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还用充满歉意的眼神望着丈夫,她险些又给他惹祸了。
齐修远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又亲自给她夹了一块鸡肉片送到她嘴边,秦臻笑眼弯弯地就张口咽了下去,同时在心里分外感激把邪医仙的存在告诉她的赵廷凯三兄妹,要不是他们的消息,她现在恐怕还沉浸在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这样想着,秦臻忍不住又看了那旁若无人喂食汤水的男人一眼,喃喃自语道:“相公,我们一定要帮他!一定要!”
只要一看那两人就能够充分理解到妻子曾经所受苦楚的齐修远没有任何犹豫的重重点头。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那抱着妻子哺喂汤水的男人终于松了口,拿帕子给怀中人擦了擦嘴角,随后就这样打横抱起匆匆往茶寮外走去。
齐修远夫妇见此情形下意识地急站起身,往那两人所在的方向疾步追去。
即便是大庭广众之下也面不改色为怀中人喂食的男人在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时,眼中瞬间闪过杀意,他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怀中还紧紧抱着那个仿若昏迷不醒的憔悴女子。
在他转头视线对上齐修远夫妇脸面时,瞳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是一缩。
齐修远夫妇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定然是误会了。
秦臻仗着自己是女子,在外人看来比较无害的缘故,连忙对男子解释道:“我们没有恶意,之所以追上您是因为我们知道您需要帮助。”
浑身都带着几分落魄沧桑气息的男子用一种异常难听的粗噶嗓音说:“我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助的。”
没想到眼前人问都不问一句就硬邦邦拒绝他们的秦臻有些错愕,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你的夫人看样子情况很不好,我们过来是因为有办法让她好起来。”
全身上下都在告诉每一个他很普通的男人突然与齐修远夫妇对视了。
他看的不是一直尝试着与他沟通的秦臻而是齐修远,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我?”他的语气里充满着不解和困惑,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凉意和戒备。
“因为……”齐修远被男人探究的眼神看的心头一震,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双眼睛一看,他总有一种莫名的熟稔感和愤懑感觉。他皱了皱眉,瞄了眼旁边热心满满的妻子才出口解答道:“不久前我也和你的妻子一样,因为一场事故而晕迷许久,我的妻子废了很大的心思,吃了很多的苦才把我给救回来,我很幸福也很幸运,我希望……与我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也能够这样的幸福和幸运。”
“你们误会了,我夫人没有任何问题,她只不过是晕车晕的厉害所以我才一直抱着她走罢了。”男人将视线收回,“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的热心,你们真是对让人佩服的好夫妻。”说完男人就抱着他相貌同样寻常的夫人乘上了的那辆小而朴素的·被青布遮得密不透风的小马车。
既然他都坚持到了这个程度,齐修远夫妇自然没可能死缠烂打,只能满眼无奈的看着他们离开。
“相公……”秦臻扯了扯齐修远的衣袖,试图换回他的注意力,“你说那位夫人真的没事吗?”
总觉得男人的背影像极了自己那个寡情父亲的齐修远望着小马车走了好一会儿才被妻子拽醒了神,他下意识地笑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看那人对他夫人充满关怀和紧张的态度,也不像是会冷眼瞧着妻子受苦而无动于衷的人。”
秦臻顿时被安慰了。
“幸好我还算沉得住气,没有一开始就把邪医令给拿出来,要不然很可能人没帮到,反倒害得咱们惹上了麻烦。”
齐修远忍俊不禁的先是夸奖妻子真有先见之明,然后又问她还要不要再用点吃的,如果不要的话,他们就要继续赶路了。
秦臻二话不说的点头说:“现在就走吧,早点到府城我们也早点去拜会大伯和伯娘他们,认真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伯母生的小侄子呢,也不知道像不像咱们的念哥儿一样可爱。”
“大伯和伯娘的容貌都不错,他们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齐修远带着妻子重新坐上他们所在的马车,“到了那边你可别忘记陪着我一起给他们俩个敲边鼓,尽早的把他们也哄骗到灵水镇去。”
“知道啦知道啦,”一到马车上就觉得心情大坏的秦臻摆摆手胡乱应承了两句,“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的那位小堂弟叫什么名字?我记得大伯有在信里告诉我们。”
秦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很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在她想到若无大伯写给她的邪医仙的所在地以及百川府上元宫亲自开具的那封荐函,恐怕到现在她还在像无头苍蝇一样瞎撞悠呢,因此心里很是心虚和歉疚,觉得自己很有点凉薄寡情的味道。
齐修远被妻子这仿若做贼心虚般的尴尬表情逗笑,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好娘子,年纪轻轻就如此健忘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呀。”
“……我只是一时间忘记了又懒得自己想而已,”秦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连你自己也不记得了!”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齐修远佯作出一副受不得激的模样,“不就是珏哥儿吗?!大伯为了给他儿子起个好名字可没少绞尽脑汁的动心思。”
“原来是珏哥儿啊,没错就是珏哥儿!”一得到名字立马卸磨杀驴的秦臻干脆利落的把这事抛在一边,“相公……我们真的要去齐府吗?不能在外面设宴邀请他们?”如今的秦臻几乎可以说是把那个地方当成龙潭虎穴了。
“真要是过门而不入的话,会被人看不起的,而且对大伯和伯娘的名声也会有碍,除非我们偷偷派人把他们请出来相见,”齐修远定睛望着妻子,“娘子,你觉得我们是窃人钱财的小偷吗?这样的见不得人?”
“……我只是怕……怕你那个好哥哥在知道你居然醒过来后又打什么歪主意!”秦臻垮这一张漂亮的俏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不是担心节外生枝吗?”
“比起担心他打什么歪主意,我更想要看看他在看到我后的每一个表情,”齐修远磨了磨后槽牙,“娘子,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真正应该胆战心惊的是一直死不悔改对我们下手的齐修玮!”
秦臻看着齐修远充满坚定和冷冽的双眸一时间很有些无言以对。
就这样,秦臻被自己的丈夫说服了,不再像原先想着避齐修玮的锋芒,相反,决定要壮着胆子迎难而上了!
“相公,你执意要光明正大的带着我去见大伯和伯娘他们,应该是原因的吧。”秦臻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又转头问丈夫。
这时候的齐修远却在水灵瓜子,一颗一颗的剥下来放到秦臻碟子里——这种瓜子和秦臻刚刚在茶寮里吃的不一样,不但没火气而且还滋补身体,具有微弱的滋养新觉醒修者元核的作用。
“不错,你也知道,我父亲只有三个儿子,修述只是个普通人,齐修玮又因为自己作死被废了元核,现在齐家唯一有资格继承父亲家主之位的就是我——事实上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当初齐修玮被废后,家族里就陆陆续续有很多人给我写信,他们都是过来效忠的。”
“这很正常,有句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嘛。”秦臻对此表示理解,这可以说是典型的烧热灶,为的也是以后在齐修远手下日子好过点。不过……
“相公,齐修玮那个该天打雷劈的不会是因为府城有许多人给你写信效忠,才想方设法的要害你吧?!”秦臻的脸上的表情很是激动。
“就算家族里的人没有写信过我,他也不会放过我的,”齐修远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的味道,“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可能会放过我——当然,修述也一样,哪怕他从来就不正眼看我们一下。”没有谁比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清楚他的那位嫡兄有多自私和狠戾。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狠心这么过分的人!”秦臻只要想到自己前段时间所遭受的那些委屈和苦楚就恨得牙痒痒的,“这回去本家你一定要好好的拆穿他的阴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怎样卑鄙无耻的人!”
齐修远听到这充满愤慨和恼恨的话,语气异常平静地说:“还请娘子放心,这口恶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憋忍下去!”否则他就真没那个资格做妻子的丈夫、做儿子的父亲了!、
“我信你!”秦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表态道:“相公,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无条件配合,无条件的相信你!”她又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
面对秦臻充满信任的许诺,齐修远没有说话,而是满眼温柔地把她搂进了自己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