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青棱冷笑一声,“这不是假的,这是《烈凰诀》的第十重功法。《烈凰诀》原共九重,而这第十重,正是玉华宫宫主穆澜死前在摸索自创的,并不完整的续篇。”
众人闻言,不由大惊失色,便是萧乐生,也闻言一凝。
玉华宫宫主穆澜,失踪之前已臻至返虚,世人只知其闭关秘修,准备冲破天道,却从来没听说过他已经死的消息。
青棱并不理会自己话中的信息,已让身边众人齐齐失神,满心都扑在刚刚那方玉简之上,那玉简中拓下的文字,一笔一划,皆出自穆澜之手。
《烈凰诀》乃是上古仙法,穆澜曾说,此诀除了他,当世之人中,也仅有青棱习得。他集一生之力,想写出这烈凰第十重,那玉简上所书之物,正是穆澜向她夺舍之前,刚刚写下的,如今,竟出现在这万华之上。
“他竟没死!”青棱“啪”一声,竟将那玉简捏个粉碎,身上的杀气如潮般涌出,化成罡风,眼中殷红血色忽现,几乎染遍双眸。
穆澜……穆澜!
他怎会没死,怎么可能没死?
明明她已将他元神掐灭!
怎会又出现在此?
青棱满心都是穆澜二字,再无别的想法。
那般凌厉的杀气与戾气,从没在青棱身上出现过。
苏玉宸等人在这杀气之下,心中都升起惶惑之意。
唯有萧乐生,弹指一挥,清冷的冰珠疾射而去。
青棱抬手欲击之时,那冰珠却忽然散开,化成满天冰气,叫她魂识一冷,眼前立刻清明起来。
“陈海,今后你就跟我吧,不要再回固方世家了。云家的仇,总有别的办法来报。”她瞪了萧乐生一眼,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你身上的烈凰逆行之气,需要想办法驱散。”
“好!”陈海眼中有了些喜色,忽又问道,“你不疑我?”
“我从未疑心于你,只是想知道你身上这烈凰之气从何而来罢了。没想到……”青棱摇摇手,不再多说,而是踱步向前,遥望着远空。
“你要去哪里?”萧乐生站到了她旁边,他总觉得结婴之后的青棱,一言一行,有着了结尘缘的洒脱。
“萧乐生,我要进烈凰,你敢跟我去吗?”青棱转头望他,话一出口,便看到他刀裁般的侧脸之上,明明白白的震惊。
萧乐生心头狠狠一跳,情不自禁转头望她,她高只及他下颌,如此看去,她温柔可亲,乌发之下,一双眼眸弯成弦月,正在看着他笑,大有“我看你怎么办”的调侃之意。
如此荒谬大胆的话,从一个元婴修士的口中说出,若是换个人,只怕无人会当真。
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莫名带了几分雷霆之威。
她满身秘密,本就是奇特的存在,即使她此时说她要上达九天,只怕也不足为奇。
“你去哪,我便去哪!”萧乐生忽然转头,她的笑脸太明媚,叫他无端心动。
“那你就随我一道,去闯闯墨云空设下的法阵。”青棱仍在笑着,朝前走去。
按目前情况,墨云空这大阵她势必要去一会,穆澜到底是死是活,她更要弄清楚。
她经此大劫,又闭关数十载,堪破生死,已手握灵气本源,这漫长的人间历炼,也是时候结束了。
从前她不愿留在烈凰,不想面对烈凰之中万载寂寥,逃避着那一千多年的记忆与被恩师夺舍之时的恐惧。那时她道心未定,修为却被强提至返虚。而若是道心不稳,她将无法面对飞升天雷大劫,甚至连修行都无法进益,迫不得已,才抛诸一切,施了分心*,将力量封在了烈凰树下,孤身一人来到凡尘炼心。
分心*即要炼心,也为了逃开一切。
如今心已定,她的道,仍只有一个字。
生!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三张残页所带来的震撼。
她已有了重新面对穆澜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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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华山仍旧是十年如一日的冷,一年之中也难得有几天晴朗。天空虽然明亮透徹,阳光明媚,却仍旧是没有温度的光芒。
山下小镇之上白雪皑皑,因前日刚下了一场大雪,此时正是雪后最冷的时刻。
这望仙镇过了几百年时间,既没有荒芜,也没有更加繁盛,仍旧如当初她初入玉华时那般破败却不失人烟。
是啊,这里是凡人眼中最接近仙宫的小镇,就连镇上那条通往玉华唯一的小路,都有个神圣的名字,叫通天路。
而今天,这镇上比往常更热闹了一些,来往的都是形形色/色各路人马。
与那年她初遇唐徊一样的日子,是玉华宫接引天女出行之时。
因为要入烈凰,青棱便和萧乐生诸人便从清蒲山一路飞来,途经玉华。
进烈凰有一场战要打,而进了烈凰更不知何日才能再出来,青棱便带陈海去了五梅峰下拜祭姚棠娘。几百年未回,棠娘坟前的龙脂树已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散发出阵阵香气。陈海一见那棵龙脂树便已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修仙界中,很少见到这样男人。他虽抛妻弃子,但这百年来却没有一日淡忘。
要知仙途漫漫,谁也不知道能陪伴另一人多久,匆匆百年一逝,能将另一人牢牢记在心中的,已是很少很少。
情之所至,心之所达。
青棱见他动情动心,便让他在五梅峰多呆一天,自己先回了望仙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