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海水干,五川倾塌……
青棱的手僵去。
那是唐徊初为剑灵时,她说过的话。
除却蛟海水干,五川倾塌,她与唐徊之间绝无第二种可能。
记忆像是突然抖开的长画,在她脑中展过,时日久远的细节清晰无比,她没有半刻遗忘过,殊迟的面目模糊了去,眼前只剩下遥远的故人,飘摇得她捉也捉不住。
如今,便是蛟海水干,五川倾塌,她与唐徊,也终究无法再见了。
相思染血,侵骨而入。
殊迟看着她忽然间飘远的眼神,便料想她又记起那个男人了,心陡然一疼,不知是为她绵长无尽的悲伤,还是为自己求之不得的爱。
与她相处得越久,他就越明白,她心里的人驱之不散且无孔不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个眼神哪个笑容哪句话会让她回忆那个人,就算想避,他都不知从何避起。
他只能做她眼里的影子,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青棱……我是殊迟。”
“我知道。”青棱回神,松开手站起身来,身上青裙抖落满衣萧索,“殊迟,还有酒吗?”
“没了,已经被你喝完了。”他存在储物袋里的仙醐酿早就被她喝完,“我叫小噬灵酿了几坛鱼泉,不过时间未够,只怕酒味还不好,你再等上些日子。”
“罢了,没有算了,我也只是想与你共饮一杯,替你贺寿而已。”她轻描淡写说着,负手在湖边缓步,欣赏着十年如一日的景色。
殊迟从地上跳起,抛下刚才的纷乱,跃到她身边,展臂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去他的过去,去他的旧事,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她都同意与他一起了,遗忘只是迟早的事。
“是,你得给我贺寿!”他点头,也不管自己身上未干的水珠蹭到她衣裳上。
“怎么贺?”她倚在他怀中,身量只到他下巴,清瘦苍白与他健硕有力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殊迟眼珠子转了转,正要开口,有两道影子忽然隔湖飞来。
“娘——亲——”
玉雪圆润的小噬灵化作一道白影,落到她眼前时“砰”地化成人形,柔嫩的唇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亲,嘴里抱怨道:“冰冰的娘。”
小小的身体半路又拐到殊迟怀里去。
殊迟含笑接下小噬灵,在她头上印了个吻。
“哼!”妄听落到这两人身边就停了下来,吊眉瞪眼、呲牙咧嘴地看着殊迟……怀里的小噬灵。
这胖虫子只会粘在他脑袋上作威作福,从来没这么亲昵地对他过,太不爽了!
“叔叔,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好了!”小噬灵凑到殊迟耳边嘀咕了声。
殊迟眼一亮,将她放下。
“我们去看看。”
“你们俩在说什么?”青棱狐疑地看着他们。
小噬灵“嘻嘻”笑了两声,只冲殊迟抛了个小眼神,便飞速趴到了妄听背上。
“哥哥,去那里。”
白嫩嫩的手指向了湖对岸的洞府。
“蠢虫,你自己不会走吗?”妄听被她压得一怒,站起来重重跳了两下,发现自己被小噬灵粘得死紧,他便怒而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疾掠去。
“走吧,陪我过寿辰。”殊迟拉起青棱的手,跟在他们后面飞过。
湖水之上涟漪点点,是四人踏水而过的波纹。
湖畔的洞府只是简陋的洞室,青棱早已探过。
洞里一共三间石室,两小一大,最大的那间石室室顶有个洞口,可接引这古芥圣境中的光线与灵气之源,是以这间石室是整个圣境中灵气最充沛之所在,但这对青棱而言毫无作用,因此她也从不呆在洞府中。
妄听与小噬灵在洞外停了脚步,青棱却被殊迟拉着走进洞中。
洞府还是那个洞府,只是变了番景象罢了。
原本空荡荡的石室,不知何时铺满花朵,紫蓝二色的太奚花从墙铺到地。
太奚花是她交给妄听种植的仙药所开之花,太奚根入药,太奚花并无用处,想不到被他们拿来布置这石洞。
可……这石洞布置来干嘛?
青棱纳闷。
殊迟看她脸上除了疑惑之外没任何喜色,便暗道一声:“不解风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