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是林朝英离开林家之后捡到的一个女童,说是丫鬟,其实是当做妹妹女儿一般养大的,后来林朝英武功自成一派,虽说没有跟阿秀定下师徒名分,却也是她唯一的传人,阿秀视林朝英如天人一般,对林朝英极为敬爱,自然对抛弃了林朝英的王重阳愤恨不已。
问题是,阿秀根本没有跟林朝英一起去过林家,因此根本不知道林家的情况,不过,她却是知道林朝英有个妹妹,嫁到了青州陈家,这会儿见得信物,也认了出来,那些首饰玉璧还是当年林朝英跟阿秀一起挑选出来的,上头也有林朝英特有的暗记,又听张平说了陈家的事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古墓派的规矩,男子是不得入内的,林朝英活着,还有可以商榷的余地,林朝英却是刚刚去世,阿秀再想着陈沂是林昭义的姨侄,也不可能违背林朝英定下来的规矩,何况,古墓派的武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不怎么适合男子修炼的,阿秀犹豫了半晌,但是不管张平怎么说,却是不肯收容陈沂,张平虽说听出来阿秀是林朝英的丫鬟,但是很显然,林朝英一声未婚,无子无女,只怕将这丫鬟当做女儿一般,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这会儿只得苦苦哀求。
王重阳在一边叹了口气:“既是如此,这孩子,就归了我全真吧!”说着,便看向了陈沂:“孩子,我与你姨母乃是旧识,对她颇有亏欠,你可愿拜我为师!”
陈沂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阿秀,阿秀脸上神情冰冷,在阳光下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雪白色,这会儿看了陈沂一眼,犹豫了片刻,便道:“虽说是表少爷,但也不能违了小姐定下来的规矩,这王重阳虽说比不上咱们小姐,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你要是想要学武功,那就拜他为师吧!”阿秀心中也是纠结,她自幼跟在林朝英身边,对她跟王重阳之间的纠葛不说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是知道个七八分,虽说对王重阳负了自家小姐一腔深情痛恨不已,但是却也知道,自家小姐哪怕临死,其实还是念着王重阳的,陈沂若是女子也就罢了,她可以代替林朝英收徒,正好承了林朝英的衣钵,问题是,陈沂是男子,那么,还是跟着王重阳更靠谱一些,因此虽说心中不渝,嘴上还是这般说道。
张平却是大喜过望,林朝英自从跟王重阳闹翻,夺走了古墓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江湖,除了老一辈的人知道她这个人之外,如今江湖上,几乎没几个人听说过林朝英的名号了,可是王重阳不一样,就在去年,王重阳刚刚在华山论剑中得了天下第一的称号,名声正隆,张平这一路上没少听到五绝的名号,之前就恨不得按倒陈沂,赶紧将这事给砸瓷实了,这会儿又得了阿秀的许可,连忙看向了陈沂,轻声催促道:“小主人,重阳真人可是五绝之首,赶紧拜师吧!”
陈沂对王重阳自然没有恶感,说白了,前两次位面穿梭,他所学的武功,差不多源头都是王重阳,这会儿自然是干脆利落地就给王重阳下拜叩首:“徒儿陈沂,拜见师父!”
王重阳要收陈沂为徒,说白了,就是看在林朝英的面子上,毕竟,陈沂是林朝英的姨侄,哪怕是论起辈分,也不可能拜入全真七子的名下,要不然阿秀非要当场跟他翻脸不可,阿秀的武功在王重阳看来,虽说已经入了一流,但是,比起王重阳来,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王重阳在华山论剑之后更进一步,入了先天,这会儿哪怕是其他四绝齐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可惜的是,他早年征战沙场,体内不知道留了多少暗伤,入了先天之后,对此更是洞若观火,偏生他也无可奈何,先天真气固然对滋养身体颇有效果,但是,他体内积累的那些暗伤却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如今不过是强自压制而已。
当年王重阳拒绝林朝英,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王重阳伐金失败,隐居古墓的时候,便发现自己体内几乎是千疮百孔,自觉只怕到了中年,便再也压制不住,因此,一方面想要参悟武功,解决这个问题,另一方面,也是不愿耽误了林朝英。问题是,林朝英用情已深,哪怕王重阳做得极为绝情,也是不肯放弃。后来王重阳参悟出了先天功,缓解了暗伤的恶化,但是,先天功的第一要诀便是锁住自身精气,不可外泄,自然更是不能跟林朝英相守了。
谁知道,林朝英也是天妒红颜,她原本比王重阳还小了几岁,但是这么多年来郁结于心,又苦心孤诣自创武功,心力消耗过甚,竟是走在了王重阳的前面,王重阳这么多年与林朝英为邻,却从来都是过其门而不入,这会儿闻得林朝英的死讯,不由心中大悔,但是,他何等固执之人,即便是后悔不已,脸上却也不会表现出来,这会儿陈沂磕头拜师,他伸手扶着陈沂起身,手指刚刚搭在陈沂身上,心中就是一喜,他竟是在陈沂身上感知到了尚未逸散的先天之气,先天功之所以难练,就是看在一个先天二字上,若是没有先天之气为引,那是想也别想。
全真七子多半是带艺投师,入门的时候,大多就已经差不多是中青年了,别说先天之气了,连童子之身也没几个保持的了,因此,按照王重阳的想法,他们将来参悟先天功是没问题的,但是,想要真正修炼成功,却是难之又难,这会儿遇上陈沂这么个异数,王重阳的衣钵也不会没了传人了。
王重阳心中又悲又喜,林朝英没了,她的姨侄却是个能够传承自己一身所学之人,这让他只觉得世事无常,顿时有些意兴索然起来。
陈沂拜师之后,又看向了阿秀:“秀姨,姨母过世,我能到姨母灵前拜祭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