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施瑶说完那一番话后,只觉双颊热得发烫。她对闲王的那点少女心思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吐露过,在今日之前,她心悦闲王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还有她知。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羞红着一张脸,说出自己的少女情怀。
她登时觉得有些不自在,扭捏了下,又轻咳了一声。
她抬起眼,不料撞入谢十七郎深幽的目光中。
那一瞬间,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又咳了声,说道:“阿瑶认识骆氏少年的时候,阿葭也在。他为了家中的骆氏纸,在墨香楼住了半年,想着可以通过诗会将骆氏纸发扬光大。”
谢十七郎说道:“这就是你应承他的会在我面前提起骆氏纸?只可惜,”他声音不急不缓的,“本王没有兴趣。”
施瑶又道:“骆氏少年本性坚韧,做事认真,阿瑶觉得他会是个可塑之才。郎主不妨召见他,兴许见了他后,郎主便会感兴趣了。”
“本王要骆氏纸有何用?骆氏不过区区一商人,天下间商人何其多,本王又非善人,为何要助他?他又能给本王带来什么好处?施氏,无商不奸,且不说大晋国内纸的种类多如牛毛,他又凭什么能取胜?”
施瑶坚定地道:“郎主若助了骆氏少年,未必没有好处。”
虽然不知道在那个太过真实的梦中,骆堂究竟凭借什么使得骆氏纸一炮而红,且还受到了当今皇帝的嘉奖,从此大晋无人不知骆氏纸与宜城骆氏。
其实施瑶对骆堂颇为欣赏的。
一个少年郎不辞遥远来到异乡,只为将家业发扬光大,且兴许是太年轻,尽管想法不成熟,可那一份勇气和热血却值得让人尊重。
梦中的骆堂能够成功,大抵也离不开他的果敢与执着吧。
所以施瑶想帮他,虽然有自己的私心在,但更多的是她不愿看到这份难能可贵的勇气消失殆尽。
而谢十七郎这儿,兴许真的会是骆堂的捷径之路。
她咬咬牙,说道:“郎主,阿瑶有一事禀报。”
谢十七郎看了她一眼,问:“何事?”
施瑶说道:“不出半年,骆氏纸将会名扬天下,就连当今圣上也赞不绝口。”
谢十七郎微微一怔,他随即反应过来,双眼微眯:“你窥测了天意?”
她斩钉截铁地道:“是上天告知阿瑶。”
“是么?”没想到的是,谢十七郎却是轻飘飘地抛来一句,这让施瑶有些出乎意料。她问道:“郎主不信阿瑶?”
他道:“并非不信,既然天意已决,我无需插手,他亦能得到他想要的。莫非你以为本王是那种见到好处就非得要捞一个的人?”
施瑶很想回答“是”,他方才说无商不奸,她只想说无官不奸。尤其是谢十七郎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得了封号,没有手段与心机又怎么可能?世家弟子何其多,怎么偏偏就只封他一人?
不过她自然不会这么回答。
“不……像……”
谢十七郎满意地颔首。
施瑶又道:“郎主只要见他一面就好了,莫非郎主就不好奇在短短时间内他将会如何冲破重围,杀出一条平步青云的路来么?”
谢十七郎沉吟片刻,道:“你一直为他说好话,他给了你多少金?”
施瑶心里嘀咕三百金里有一百金都被你收走了,你说还有多少金。她咳了声,说道:“郎主,天地可鉴,阿瑶当真觉得骆氏少年人才也,如今阿瑶为郎主办事,自然是希望郎主广纳天下之才。”
谢十七郎此时忽道:“给他一次机会倒也不是难事。”
施瑶一喜,心想谢十七郎还是蛮不错的,起码能听得进下属的话。她期待地问:“但是?”
他淡淡地道:“本王可以见他,但条件只有一个,你将所窥测到的天意告诉本王,三日为限。”
花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