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川摇头道:“若她落在南歌手中,那就更糟糕了。告辞。”
其实寒林赌气出走时,本来的确打算前往玄铁林,问清温空冥弑师的前因后果,再一死了之。
可她心绪极度混乱之下,早在自己引来的雾中迷失了方向。何况雾霭诀本就是由南歌教授,转了半日,竟不自觉地到了雾霭林来。
南歌早知道她闯入了林中,但开始怕她情绪太过激动,自己现身只会使她更加伤心。于是只暗中随行,小心防止她轻生。
到了傍晚时候,寒林在雾中转了大半日,已经平静了一些。她凭着水灵的天赋,找到了一条溪流,就坐在水边开始发呆。
南歌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唯恐再刺激到她。
寒林知道他来了,淡淡道:“看来我果然是走错了方向,转到雾霭林来了。”
南歌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翟川会放你一个人?”
寒林摇头道:“别管他了。我不会再回去啦,如今还有谁管得了我……?放下这些包袱,突然很轻松,好像都不是自己了呢。不,是回到了原来那个自己……”
南歌又问道:“你打算去哪儿呢?玄铁林吗?”
寒林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了……本来是想去玄铁林找师兄问个清楚,然后早早自尽,好断了川的念头……”
南歌轻轻扶住她的肩,劝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你爹和淑旻千辛万苦带着你从京城逃出来,便是希望你不要落到这样的命运里。”
寒林把一块石子扔到水中,待涟漪慢慢地平息下去,轻笑道:“无论什么石子溅起的涟漪,总会有消失的那一天,而流水永远地流淌下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我不过是一介凡人,也应当这样而已。南歌若是不忍见我死去,我将前往火溪谷看护神妃之墓,以了此一生。”
南歌沉默了一会儿,道:“神妃……?为什么想到这些东西?你难道没有想过,除了喜欢一个人,你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而且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寒林低下头,苦笑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不觉中,我已经陷得太深了……如果一年前你这么告诉我,我会去做一些别的事的,像是……为师父报仇。可是现在,我已经太累了……累到不想再活着……只希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里面去,不要有谁再来扰我了。”
她突然掩面哭道:“可是……我们在火溪谷的时候……我答应过川,永远不离开他,现在却成了这样……”
南歌见她哭得可怜,伸手揽住她,心中自嘲道:“淑蓁说的不错,我果然还是太过心软。只是她和旻太像了,特别是哭起来的样子,我真的不忍心再伤她。”
寒林靠在他肩头,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南歌默然良久,终于咬了咬牙,伸手抱起寒林,慢慢向林子的最深处走去。
寒林知道自己被南歌抱起,但心中悲痛欲绝,根本不愿再理会此事。而且本来就哭得累了,便索性靠在他身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南歌一边走,一边低头打量着她熟睡的样子。她的脸上眼泪尚未干透,因为哭泣的缘故,从眼眶到双颊全都泛着嫣红的颜色。
他慢慢地看到了寒林脖子上的伤痕,微一思索,便明白了缘故,不禁自语道:“呵,真不应该把你留在翟川身边,竟和你师兄一般狠心,想要下手杀了你。”
翟川匆忙追到时,寒林靠在南歌怀中,尚未醒来。她哭肿的眼睛安静地闭着,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转而变作了绝望的惨白。一头披散着的长发顺着南歌的白衣垂落下来,在迷蒙的雾气中仿佛正向下滴着水。
南歌见他到来,挖苦地笑道:“怎么?原来殿下还是把她的死活放在心上的。我倒要问问你,寒林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翟川远远站定,只是简短地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南歌道:“她现在不过是睡着了。寒林说她打算找个地方自尽,免得你为她为难了。有这样深明大义的太子妃,真是双华的幸运。只可惜,她如今已经落到我的手里了。我还不想伤你,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