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来,她就听到裴喻寒在咳嗽,看来他这次风寒真是不轻,其实裴喻寒除了胃不好,平日里倒是极少生病,有时候叶香偶都怀疑裴喻寒是不是练就了什么金刚不坏的神功,想他成日忙得昏天黑地,睡觉时间都少,身子居然也没有累垮。
“去拿杯水来。”裴喻寒翻看着桌上账本,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小厮,大概喉咙是被药苦涩的,发出的声音透出一丝黯哑。
不得不说,裴府家大业大,账本多得数不过来,而他处理事务是极认真的,连眼皮也不抬。
叶香偶听他要水,忙把食盒搁下,到旁斟满一杯清水,递到他跟前。
裴喻寒用眼尾余光瞥了一眼瓷杯,入目却是一只欺霜赛雪的小手,映着杯上渺渺腾云图案,倒白得有些透明了,他一愣,目光才彻底离开账本,移向那只小手的主人:“怎么是你?”
叶香偶嘿嘿傻笑了下:“我听家仆说你病了,你瞧你,咳得恁般厉害,就该多注意休息,别老顾着忙了。”
面对她的关心,裴喻寒却沉下脸,丝毫不领情:“出去。”
他一面低咳,一面掏出一方叠得整齐干净的绢帕,快速掩住口鼻。
真是的,生个病还这么凶……叶香偶暗自腹诽一句,但很快又笑道:“我带了糕点,你尝几块好不好?正巧你吃过药,去去嘴里的苦味。”
她一靠近,裴喻寒却突然半侧过身子,那冷峻的眉峰微拧,依旧用绢帕掩着唇鼻:“我叫你出去。”
叶香偶这是一张热脸贴冷屁股,要不是受杜楚楚委托,肩负“重任”,她真真连来都不肯来的,然而想到那剔红食盒里装着杜楚楚的满满心意,心知不能辜负好友这番信任,只好又腆着脸恳求:“你就多少吃一点吧,吃了我就走,好吗?”
不待裴喻寒回答,她忙取出一碟芝麻萝卜糕端到他跟前:“你看,这回特意做得咸口,味道很不错的。”
眼前的芝麻萝卜糕白软莹剔,撒着香脆芝麻,精致得简直像无暇的雕刻品一般,足见做这糕点之人,定是十分用心的,倒让裴喻寒有些意外。
这回他没拒绝,叶香偶颇有眼力劲的赶紧奉上玉箸,裴喻寒终于执了箸夹起一块,他吃东西可秀气了,从来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端的优雅又不失那股傲慢劲儿,看得人赏心悦目,一瞧就是自小受过极好教养。
反之,叶香偶想到自己吃饭,哪回不是大快朵颐风卷残云的,跟裴喻寒一比,她都有点自行惭愧了。
当然,还是不忘正题,她马上追问:“味道怎么样?”
裴喻寒淡淡道:“你手艺倒是进益不少。”
他可是鲜少夸人的,这次直接说有进益,就说明这碟萝卜糕做得的确不错,叶香偶瞧他吃完一块后,又夹起一块,不禁咧嘴嘿然一笑,就跟她自己得到夸奖似的,用手蹭了蹭鼻子:“嗯……那太好了,你、你喜欢就好了……”
裴喻寒觉她似乎话里有话,抬首望去:“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