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许徵将陈元昭叫到了书房。
许徵将金銮殿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皇上没有当场发怒,依然点了我为状元。不过,宫宴才到了一半,皇上就退席了。我一大早就让人送信给你,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万一以后皇上怪罪迁怒于我,还请你护住我娘和妹妹......”
陈元昭眸光微闪,淡淡地打断了许徵:“放心,有我在,她们一定会安然无事。”
换了别人说这样的话,难免会显得张狂。可由陈元昭说来,却是那样的自信和理所当然。
许徵郑重道谢:“谢谢你!”
陈元昭挑了挑眉:“阿瑜是我未婚妻,我保护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何需你道谢?”
这话说的不算客气,许徵却听的异常顺耳舒心。
陈元昭又说道:“你也不用太过忧心。皇上是一朝天子,不能全以一己好恶行事。就算心中不喜,也不会出手对付你,免得落人口舌。”
陈元昭说的直接,许徵应的也坦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现在是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有那么一天,至少不会牵连家人。”
陈元昭看着许徵,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几年内,你免不了会受些委屈,皇上是不会重用你了。等熬过这几年,自有大好前程。”
许徵只以为陈元昭是安慰自己,笑着叹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皇上归天新皇登基,对我这个不肯做驸马的状元也绝不会有什么好感。什么大好前程我是不敢想了。只希望能平安度日,不要再出什么乱子才好。”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没有再说什么。
许徵去了一桩心事,整个人也随之轻松不少:“你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还得赶着回军营,着实辛苦了,我就不多留你了。”
陈元昭却没动弹,看了许徵一眼。
......许徵会意过来,咳嗽一声道:“你若是不急着走。就去见一见妹妹。”
陈元昭眉头舒展开来:“也好。”
......
陈元昭轻车熟路的进了许瑾瑜的院子。
许瑾瑜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慢悠悠的晃着秋千。见到陈元昭大步进来,许瑾瑜半点都不惊讶,冲他微微一笑。
春日和煦。春风徐徐。树枝茂盛,绿叶葱茏。
秋千上的少女巧笑嫣然,浅绿色的裙摆在风中飘扬。
陈元昭冷峻的脸孔瞬间柔和了许多,走到秋千旁。很自然地接过了推秋千的美差。初夏和芸香识趣地退到了廊檐下。
许瑾瑜什么都没问,陈元昭也就什么都没说。稍一用力,将秋千推的高高飞起。
许瑾瑜一声惊呼,旋即口中溢出一串欢快的笑声。
陈元昭的心里被陌生的柔软挤的满满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吧!真希望时间永远地停驻在这一刻......
待秋千停下来时,许瑾瑜的额上和手心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扭头看他,声音娇嗔:“你推的这么高,真是吓死我了。要是不小心摔下来破了相怎么办?”
再冷静再理智的少女。在心上人面前也会变的娇气起来。
这是因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纵使是蛮不讲理。对方必然也是乐意宠着自己的。
解风情的男子在这种时候,应该深情款款地俯下头,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就算你破相了,也依然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子。”
可惜,陈元昭从来不会甜言蜜语:“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摔下来!”
典型的陈元昭式回答。
许瑾瑜想板着脸孔,眼中却已流露出了浓浓的笑意:“不和你胡扯了。大哥刚才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陈元昭点点头,说道:“我对他说了,不用太过担心。皇上就算看在我的颜面上,也不会为难他的。”
陈元昭的身世秘密,知道的人极少。如果许徵知道陈元昭其实是皇上的私生子,大概也就不会那么忧心忡忡了。
陈元昭和许瑾瑜定了亲,许徵是陈元昭的大舅兄。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许家也是皇上的亲家。皇上再不快,也不可能对许家动手。
许瑾瑜一开始有些慌乱,静下心来,也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笑着嗯了一声。
陈元昭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说了句:“前些日子,墨渊居里少了一双旧鞋。”
许瑾瑜:“......”
不是说陈元昭极少回墨渊居,绝不会察觉到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么?
陈元昭看着许瑾瑜羞红的脸庞,心里一阵荡漾,压低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敢问许小姐,可知道这双旧鞋去了哪里?”
明知故问!真讨厌!
许瑾瑜脸上热腾腾的,故作坦然地应道:“你的生辰就快到了,我为你做了一身新衣。芸香建议我再做一双新鞋,找人回府悄悄拿了一双你的旧鞋来,我照着旧鞋的样子给你做了新鞋。原本想着等你生辰的那一天让人送过去,给你一个惊喜。现在你既是知道了,索性现在就拿给你好了。”
说着,扬声喊了初夏过来:“初夏,将我做好的那身新衣和鞋子包好拿过来。”
初夏有些错愕,脱口而出道:“可是,小姐不是想给将军一个惊喜的么?”这样送出去,还有何惊喜可言?
许瑾瑜嗔怪地瞪了初夏一眼:“快去拿来。”
初夏讪讪地应了。
后知后觉的陈元昭,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煞风景。
许瑾瑜暗中亲手准备的生辰贺礼,等到生辰那一天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该有多惊喜多美好。他怎么可以早早就说破?
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陈元昭难得的反省,静默片刻才低声道:“这礼物还是先留在你这儿。等我生辰那一天,再给我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