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光脸色几度变幻,想起秋戌子的武功和辈分,再想起最近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狂僧释无心,不得不重新掂量。然而副将却并不怕,“秋戌子前辈可管不了我。”
“但我师兄能管!”楠竹很硬气,下巴抬得高高的,“我小师叔也能管,而且他很快就来了!”
副将也震了震,但又很快说道:“但他们现在都不在此处,霍大人说了,今日这里谁也不准动,否则全部抓回去按军法论处!”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杀了霍将军夫人的可不是我们!”林逸光手背上已经青筋暴起,但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官兵们顿时红了眼,眸中露出杀气来。
楠竹一个头比两个大,转头急望师父怎么还不来。
咬一咬牙,不行,今天说什么都要阻止他们再打起来,思及此,楠竹正待说话,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要打便打!谁都知道洛阳王是朝廷的人,燕三白出了那么大的事,肯定是他故意调军队过来徇私报复!”
楠竹急了,一团火自心底涌上来,又气愤又憋屈,可看到周围人,尤其是林逸光那派忽然变得阴沉的脸色,他急忙解释,“别听他胡说,我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是与不是,王爷心里最清楚。”林逸光语气冷冷的,他忽然想到,再怎么说,洛阳王李晏都是皇帝的亲侄子,朝廷的军队能不听他的?
“你什么意思?我师兄前段时间一直在戍守边关,纵是燕大哥受伤了都分.身乏术,他为大周出生入死,你们怎可如此说他?”楠竹真的生气了,然而这时刚刚那个声音又不依不饶的响起来。
“哼,你以为我们都会被骗吗?真正的燕三白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不过是个冒牌货,你问问你师兄敢交代出来他到底是谁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楠竹的脑袋里也‘啪’的一声,像星夜的烟火一样炸了个噼里啪啦。楠竹一直跟随在秋戌子身边,秋戌子能算到的事情,很多他自然都知道。
燕三白身上有秘密,很大的秘密,他也知道。
但是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如果燕大哥不是燕大哥,那他还能是谁?!
楠竹已经握紧了剑,大大的眼睛里饱含着愤怒扫视四周,“是谁?哪个鼠辈只会藏在背后泼脏水?出来!”
“谁在泼脏水?你这分明是做贼心虚!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你敢说与燕三白没有一点关系?!大家都看清楚了!春亭观也不过是洛阳王李晏手下的一条走狗,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四周一片哗然。
然而楠竹的眼睛却忽然一亮,看到了!
长剑刺出,但楠竹却仍留了情,他是来劝架的,不能杀人坏了师父的打算。然而就在他跃出,准备将那造谣作恶之人捉拿之时,斜里忽然刺出一剑,将那人的胸膛瞬间刺穿。
鲜血刹那间染红衣衫,楠竹脸色大变,来不及收手,便听有人大喊,“杀人啦!兄弟们上啊!”
此间人数太多,这边的看不到那边的,楠竹瞬间便被真真假假的迷雾笼罩起来,浑身都沾染了他人眼中所谓的‘恶’。
他被推得趔趄了一下,余光瞥见将死的那人冲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一颗心陡然下沉,脸色也变白了几分。
短短片刻,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霍然转头,不管是朝廷的,还是武林的,所有人手里的刀剑仿佛都在向他砍来。楠竹仍显稚嫩的脸上半是不解和气愤,另外一半,也被生生激出些血性。
“我明明是来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楠竹径自说着,握紧了剑的手骨节发白,“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师父说过,这样的人最可恶。”
对方已然失控,不想死,就只能杀人。可楠竹从未杀过人,所以此刻他的手还有些颤抖,婴儿肥的脸蛋上也没有多少血色。
但是不行,他要挺住,要回去把这里的事都告诉师父。
要告诉他们所有人,师兄和燕大哥都是好人。
“小心!”
楠竹一剑连挑三人,紧接着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堪堪避过了斜里刺来的刀剑。
然而破空声于刹那之间袭来。
楠竹的瞳孔猛的一缩,眼看就要来不及闪避,左侧房顶上忽的跳下一人来,千钧一发之际一剑将之格挡。
随后又是一人匆匆赶到,迅速将楠竹拉起,“你没事吧?”
楠竹楞楞的摇摇头,转头看挡在前面的人,初时还很陌生,但瞥见他手中的剑,又立刻反应过来,“剑痴大侠!”
来人正是一直藏在暗处的陆双行和汪敏。
然而陆双行此时无暇他顾,目光死死的盯着刚刚被他打飞的东西——那是一只箭,出自神侯弩。
抬眼,看向箭飞来的方向,这是要彻底宣战了吗。
如此看来,秋戌子那边估计也不容乐观,得先脱身,待从长计议。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