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涉世未深,只晓得尽心做事,以报太后厚恩。与京师官场,实在是没有多少交接。除了庆王……对了。大人,下官曾听庆王说,两江李督病体沉重,怕是不久于人世。说不得两江又要有新总督了。”
周馥砰然心动。两江之重要,不亚于疆臣之首的直隶总督,自前年湘军宿将刘坤一病故,朝廷为稳定两江这个财赋重地,调湖广总督张之洞临时代了一段时间的两江总督,旋即回本任,换上了魏光焘。没有几个月,因得罪了满洲贵族铁良,被李兴锐所代。但李兴锐据说已病的不能理事了……
巡抚已属封疆,但毕竟比不得总督。周馥早就惦记着两江了,若是做云贵或者陕甘总督。不去也罢,但如果总督两江,真算是不枉此生了。周馥盘点现今疆臣,能比过自己的还真不多。
“下官听到这个消息,深感两难。以大人之才,总督两江是一时之选,但山东又离不开大人。实在是为难啊。当时与庆王谈及第五镇整编,庆王心情甚好,下官认为机会难得,便断然在庆王面前提及大人,认为总督两江,大人是不二之选……”
周馥腾地站起来,指着龙谦道,“退思!你!”他本来要说如此重要之事,你为何不早些告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番,“退思!朝廷重器,岂是我等可以随便觊觎的?鲁莽了,太鲁莽了!”
“无妨,”龙谦微笑道,“自太后而庆王,皆知下官出身,不过是一赳赳武夫而已,有啥说啥。庆王听下官推荐大人,颔首微笑,说周玉山还真是个人选……”
“庆王真这样说?”
“下官岂敢欺瞒?说实话,山东真离不开大人。说了这番话,下官好生后悔……”
“罢了。退思,关于巡防营整编之事,你且拿一个章程出来吧。”周馥回到自己座位,“老夫听说退思军中最近出了一档子事,竟然有几个高级军官不满任命,叛逃了,可有此事?”
“正要禀报。确有此事。若是下官在军中,绝不会出现这等丢人之事。不过是走了几个人而已,连武器都没带。大人勿虑。”既然让江云放出风声,周馥注定会听说,龙谦早知有此一问,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
周馥不想深究,若论在庆王那边的面子,他或许比不上眼前这位青年重臣,想到李兴锐,再想想自己已是奔七十的人了,而龙谦尚不到三十岁……
“那就好。朝廷要派要员点验第五镇,这个当口,退思还是要将精力放在军中才好,万不可再出事了。”说完这句话,周馥换了种口气,“退思呀,除开开国年代,以你这般不足三旬年纪便执掌一省之军务,真是异数了。我老了,你却前途无量,以后做事更需小心在意,千万不可自毁前程呀。”
“多谢大人教诲。大人对下官的提携教导之恩,没齿不敢忘……”
“言重了,言重了。犬子虽年长于你,以后却要你来帮衬。你能在庆王面前为老夫美言,老夫要谢谢你呀。”
“大人若是需要,下官将竭尽全力为大人打点庆王那边……只是,两江是本朝财赋根本重地,非得如大人这般老成谋国的重臣镇守不可。下官是担心,山东新政局面本好,就怕朝廷派来一个不晓事的抚台,山东之大好局面……”龙谦摇摇头,一脸的凝重。
龙谦认定周馥定会离开山东,以他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竟然想起了袁世凯手下一对重要的臂膀杨氏兄弟,其兄杨士骧可是当过山东巡抚的。至于何时出任,龙谦认定就是现在!袁世凯苦心经营山东,却落入自己手中,一定不甘心,借周馥高升,派自己的心腹出任山东巡抚,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
“退思何必杞人忧天?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大人,整军之事自然由下官全力操持。但还有两事须禀报大人。”
“退思,你我忘年之交,何必客气?说吧。”
龙谦于是将组建华源银行及将华源迁出沂州,来济南并与山东机器局展开全面合作之事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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