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蒋继英去,是要在广州成立分行吗?”陈淑看完信。“不知我可不可以跟蒋先生同去?”
“现在怕是不妥,毕竟他刚到,一切尚未安置妥当。”陈超沉吟道,“他既然提起同盟会擅长暗杀。那就要小心了。你们没事还是少出门罢。即使出门,也不要一个人出去。”
“你叔说的是。好端端的,怎么又冒出什么同盟会?他怎么会对俺们这些妇道人家下手?那小志呢?总不能将他关在屋里。”尤氏插话道。
“前些日子被砍头的示众的就是同盟会,姐夫说的是。再往前,白大人那次出洋考察。还是沾了同盟会暗杀的光。”陈娴对于时局的了解可比母亲深的多,“不过是小心些罢了。小志在大学住校,还是安全的。给他打个电话,到时候派车去接他便是,母亲无须担心。”陈志考入工业大学学习化工。住在学校,差不多每周回一次家。
陈超想,龙谦似乎对山东局势不甚担心,不然也不会反复叮嘱工业建设之事。不过,要自己通盘管理山东工业,怕是力有未逮。而且,龙谦信中讲了不能只靠华源中兴两大实业集团,而是要建立更多的民资公司。现在倒是有不少的民资流入山东,江浙的,两湖的,山西的,甚至还有直隶的,都想靠上华源与中兴这两棵大树。而周学熙、张莲芬整日谋划着扩大其集团的实力,从他们嘴里挖肉出来,可能吗?
一切都要等从京师回来再说了,陈超想,若是要自己去搞乡村自治还算对路,但统管工业建设就不胜其难了。可是,这件事靠谁呢?
“姐夫将重担给了爹爹呢。”陈娴等陈淑看完,自己也看了一遍龙谦的来信,“爹爹不是一直盼着大展身手吗?现在机会来了。等姐夫回来,爹爹让他大吃一惊。”
“别说这个了,你们也知道。新提督王怀庆已经到任了,他要我们搬家呢。”
“什么?”三个女人同时惊叫起来。
“这是个妙人。看中了蒙山军司令部,想独占,自然也连带要将后院收回去,据说现在是独身来上任,最终还是要将他的妻妾接来嘛。”
“凭什么?爹爹你答应了?”
“哪里用得着我出面。警卫营怎么会答应他?为此,差点动了枪。这位老兄也是个棒槌,耍威风耍到蒙山军的大本营来了,真是没脑子。警卫营与他的人动了手,将他卫士长的右胳膊给掰断了。”
“活该!打的好,哪天我见了关兴顺要好好谢谢他!”陈娴兴奋不已,“这些东西,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晓得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关兴顺原是第五镇警卫副营长,并未跟龙谦南下,而是与警卫营主力留给了宁时俊,龙谦只带走了营长古小林和一个半连。关兴顺顺理成章地升为山东纵队司令部直属警卫营营长,负责司令部机关以及陈府(龙府)的警卫。
“阿弥陀佛,打伤人总归不好。”尤氏不算佛门信徒,但遇到事情也会到庙里祷告一番并捐上些香油钱,“人家总归是提督呀,占这个院子也不算过分,要不,咱们搬出去?”
“若是平常,你这番话不算错。但第一,我如今已是藩台了,他不给我面子不对。更重要的是涉及到对山东纵队的指挥权,那就更不能退让了。虽然蒙山军占据了济南,但并非所有人都支持咱们,如果这件事上对王怀庆退让,后果就严重了。这就是政治,宁时俊看的很明白,他做的对,这不是仗势欺人那么简单。”
“提督不是管军吗?”尤氏傻乎乎地问。
“哈哈,说你妇道人家,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蠢。龙谦当提督,自然就管军,但王怀庆来山东当提督,他还真管不了军!如果王怀庆管了军,我敢肯定,不出俩月,龙谦必定带兵回来。”
尤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明白了吧?咱们的一切都来源于蒙山军。这才是山东权力的根本。什么抚台藩台提督,都必须看蒙山军的脸色。龙谦过去给我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我今日方才真正理解。你们不是担心我这个布政使能不能当好吗?说好当也很好当,只要山东纵队在,只要宁时俊他们没有二心,我这个布政使就说了算,或许比杨抚台还要说了算。这就很好当,但后台不在了,我一天都混不下去,赶紧乖乖地挂印滚蛋。”
“叔父,宁司令直接与王提督翻脸是不是不好?”陈淑道。
陈超赞赏地看了眼侄女,“说的好!你比你婶娘强的多!当时是张参谋长下的令,宁时俊很聪明,他并不在场。”
“哦,对了,差点忘了大事。”陈娴叫道,“今天下午接了电话,那个叫莫里循的洋记者要上门采访你呢。”
“唔,你怎么说?”
“我说要问过你才行。”
“我已经见过这个人了,他还有什么事?”陈超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