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华放下书:“义母来了,汤圆,倒茶来。”
“喝什么茶?我是来拉你出门的!”秦夫人眼睛一瞪,毫不客气的把沈重华给拉出来,秋十三离开不过一月有余,她整个人就瘦了不少:“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打算办婚事呢,还是干脆就送一具尸首给欧阳瑾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是?既然做出决定了那就好生的过日子,别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总不想伤了秋十三,再伤了欧阳瑾瑜?”
沈重华指尖哆嗦了一下,被秦夫人给拉出门去。
桃花开得正好,一簇一簇的粉红似霞,看着就觉得喜气,风一吹,那花瓣纷纷扬扬的,感觉就像做梦似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沈重华瞧着满枝的娇艳,不觉有些恍惚,她曾经跟人约定好了及笄之后就嫁了的,如今她还是在及笄之后嫁人,只是新郎却换了人了。
秦夫人见她触景伤情,忍不住叹息:“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做出那样的选择,可终归是你自己选的,年轻的时候啊,情情爱爱的放在心上,等到年纪大了再看看,日子不是一样的过,这些感情总会慢慢地平淡了的,路要朝前走,人要往前看,难道还就因为这样不过日子了?”
沈重华不愿再谈这些伤感之事,若是能够,她倒是希望跟秋十三做好约定,等到他死劫化解之后再相聚,而不是这样近乎残忍地方式,可是烟波叟说得对,秋十三实在是太聪明了,若不是真的做出决断哪里瞒的过他?他心里放不下就绝对不会一心一意的面对即将到来的劫难。
就算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是为了他好,可是心里却仍就忍不住的痛苦,梦里一遍一遍的重复两人以前曾经温馨的生活,却只是泪湿枕畔再难回去。
“母亲,我听说最近秋家闹得很厉害?”沈重华扶着秦夫人的手臂,两个人在桃花底下慢慢的散步:“不是说秋十五要做父亲了,怎么又传来消息那孩子没了?”
“这事儿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秦夫人也明白女儿不愿意说起那些事情,马上就转移了话题:“怀孕的是个通房丫鬟,她若是生下来岂不就占去了长子的地位?不管是正妻赵氏还是平妻苏氏,都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她这孩子想要生下来本就困难,不过听说苏氏那里似乎也传出好消息了。”
桃花瓣儿扑簌簌的落下来,落满肩头衣衫,顺着水流往下游而去,清澈的水里面映出蓝天白云,映出玉带当风,花下的人容颜比起花更加迷人三分。
“爷,起风了,您披件衣裳。”秋奴手里拿着披风过来,给秋十三披在肩上:“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您又何必记挂着,天下好女子多的是。”
秋十三一抬手,秋奴赶紧闭了嘴,退后两步不吭声了,不过看着他萧条清瘦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家爷抱不平。
想那沈重华初开始的时候,什么不是自家爷给她安排好打点好的?如今有了依仗了,马上就甩开爷另投他人怀抱了,实在是寡情的很。
秋十三望着远近的桃花,像是一片粉红色的烟霞一样,秋奴心中的抱怨愤懑他不是不清楚,却从没有附和半句,回来之后每日里都会站在这里遥望着那个方向,好像可以看见那女子的模样。
“十三,回去了,你的身体不大好,这样吹冷风不合适。”烟波叟扛着鱼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对着秋奴挥挥手,那忠心的仆人这才放心离开。
“师父,你说,我这死劫什么时候能够化解掉?”秋十三背对着烟波叟,遥望着满山桃花:“是不是赶得及重华的及笄礼?”
烟波叟脚下踉跄了一下:“怎么?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女子?她都要嫁给别人了!”
秋十三微微摇头,长发随着风飘舞着:“你们两个人我都很了解,她忽然变化这样大,应该是知道了我的事情吧?其中大概有师父你在推波助澜。”
烟波叟被自家徒弟给看破了,顿时有些尴尬:“你既知道,怎么还会跟我回来?”
秋十三微笑,他若是不回来,沈重华怕是马上就会嫁给欧阳瑾瑜断了他的念头,还不如回来积极地化解劫难,然后赶回去把一切挽回回来,至于嫁人?只要他还没放弃,欧阳瑾瑜就别想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