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也罢不应也罢,局已经成。动手……苏衫冷从未想过这一点。他是苏朝天子,也是九州的大半个主人。
所以他更想得到的东西,还是天元大陆那里的情况。沈言两人是怎么來的?或者说天元大陆是不是已经有了能让许多人來到九州的办法?
苏衫冷担心的是这个,他想要知道的答案也正是这个。
一山不容二虎,敞若天元本陆那更恐怖的巅峰力量步入九州,他身为苏朝之主,整个九州的统辖者,又应该怎样去应对?
与其应对那些可能出现的天元之局,倒不如面对徐帘这挑上台面來的阳谋之局。
所以……不是选择的问題。而是苏衫冷已经被逼到了沒有选择的境地上,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他动手,击杀这二人或许很简单,但说不得挑起的事端,便会波及整个九州。
毫无疑问,苏衫冷是一个极其英明的君主,也是一个下棋之时能想三步,五步,乃至十余步的高手,所以他此刻的做法,端得是无比正确的。
敞若日后大长老杀上门來,怕不得会让他悔恨成何种模样。这种事情或者也有发生的可能性,毕竟大长老只要身存一点剑意,便能让九州一剑倾覆。
这一点是徐帘所证实的,而沈言也极其相信。
苏衫冷虽不知道,但他并非是一个愚笨的人,所以他很聪明的在第一时间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你这阳谋,我接了!
沈言不知晓所谓的阳谋与什么谋,但是他仍然感觉对面的那个身穿明黄色长袍的男子,迎着城头的猎猎冷风,紧皱了眉头半晌。
虽然这眉头最后是舒展了开來,但沈言却明白他毕竟是思筹着什么难事。
“既然你说算了,寡人便给你这个面子。”苏衫冷的言辞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徐帘说算了,他就要给这样一个面子?
实则苏朝督查使已死,而他不可能出手,更担忧天元大陆是否有着什么让大量修者來到九州大陆的办法,所以直接放弃了在这件事上纠缠。
因为苏衫冷明白,和徐帘这样的人交谈,你从一开始就要弄明白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算了便是算了,沒有什么好拉锯的地方。再次之,这么一句话,又等于是将球抛给了徐帘,我既然已经给了你面子,那么你是不是应该也要给我一些面子认罪之类的?
苏衫冷想的很妙,但事实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徐帘竟是在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之后,竟然是转身就走。
那老太监先前一直佝偻着背,即便先前徐帘言辞多有不当的地方,他也沒有任何反应。不过这一刻,他的眸子里却是闪现出一抹冷意。
“且慢!”
徐帘只是刚刚转过了身子,甚至于还來不及抬起步伐,苏衫冷便出声道,他的神色,却已经是颇为无奈了。
待得徐帘转过身來,苏衫冷方才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地面。
“站在这里赏赏日落,倒也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
徐帘沒有丝毫犹豫,直接就走到了苏衫冷的近前。
沈言见状,直接就跟在了徐帘的身后……毕竟他虽然从那男子对自己的称呼上知晓了对方乃是苏朝之主,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对方若是有意击杀徐帘而他又离得如此之远,只怕是根本沒有任何救援的机会的。
沈言根本就忘却了自己是不是苏衫冷对手这一件事。
而那老太监看见沈言如此动作,微微一愣之后,也是快步走到了自己主子的身后,又恢复了那副佝偻着背的模样。
“……可惜这落日,太快便沒了影踪。”待得徐帘站到自己身侧,苏衫冷方才微微叹了口气道,他的目光却是根本沒有望着远方,反而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前者。
那张面庞,竟也是出奇的平凡。配上那一对眸子,竟似乎一个毫不起眼的寻常人一般,这也更是令苏衫冷暗自沉默。
无论是从面上,眼神中,还是语气以及行为动作中,他看到的除了云淡风轻便是平静。
吃饭喝水人人会,但若是将这份本事带到人生中,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今夜应当是有月的。”徐帘平静的回望着他。
“有月自然是好的,若是月旁伴着繁星便更好,不过却总有一二凡人,试图伸手去摘下那星辰來!”苏衫冷顿了半响,似笑非笑道。
“登上危楼,若不伸伸手,未免太可惜了点……敞若能抓住一颗星辰,那岂非撞了天大的运气。”徐帘的语气,却丝毫不为所动。
苏衫冷终究妥协。
“你们想要做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徐帘却沒有回答他的问題,反而是再度平静道,只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眸子蓦地灿若星辰。
苏衫冷的神色一动,再看时,那一对眸子里的神色便再度恢复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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